沈江东答道:“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需要任何羁绊。”
今上点点头,“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走了。”
“时至今日了,一切箭在弦上——”
“朕知道箭在弦上,但是你可以不在弦上。这几天想起来了许多旧事,总是睡不安稳。沅西,你再好好想一想,想一想你究竟要不要这样做。”
沈江东行下礼去,“臣本一介纨绔膏粱,荷蒙皇上特恩拔擢,历位中枢,高厚既深,涓涘无补,备员尸位,跼踳难安,唯思以此稍尽犬马之愚衷,以报君恩于万一。若是臣苟图虚名,败伤名教,岂不玷朝廷?臣若不言必行行必果,是臣负圣恩,臣罪滋大,臣故不避嫌怨,仰请皇上大奋乾断,绥靖京畿,天下幸甚!事已至此,陛下勿要犹疑!”
“这么多年过去了,故人散尽,”今上道,“你一去,我可当真是‘九重三殿谁为友,皓月清风作契交’了。以前的时候还会幻想她会回来,后来想通了,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沈江东沉默不答,今上又道:“还有一件事,长哥儿和我说,他想见一见和靖。我想过了,年轻人嘛,心性炽热,有话说开,没什么不好的。”
沈江东沉默了许久,终于道:“陛下说的是。”
今上环顾四周,见花枝斜映、灯火辉煌。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洒下如水月华,衬得石阶玉一般洁白。今上笑道:“来你家这么久,一杯酒水都没有?”
沈江东道:“臣是不好酒的,酒——还有,还是当年梁汾留下的。”
今上忽然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顾梁汾在做些什么?”
沈江东知道当年先皇后的长兄顾梁汾在先皇后出殡时曾在殡宫附近忽然现身,仗剑逼问今上先皇后的亡故的因由。顾梁汾身手绝佳,禁军拿他毫无办法。落后今上与顾梁汾长谈,顾梁汾负气而走,今上亦未怪罪。这些年顾梁汾杳无音信,不知道去了何处。
顾梁汾早年在帝京商路上颇有门道,听说后来南下仍做他的本行。曾有顾梁汾旧日的文友说他买舟去爪哇国做生意去了,也有人说他已葬身于南海。今夜今上忽然提及顾梁汾,沈江东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时今上又道:“不说他了,那件事情,你们筹划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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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还是化用了清代圣祖朝即墨人郭琇弹劾别人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