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任说:“甄夫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输完液多静养就可以了,我们再商量着配些疗效好的药。老师,我们到别的病房去看看。”
父亲说了声:“辛苦了。”又和刘主任握了握手,目送着一群人出了病房,才回过头来疼爱地看着甄爱:“甄爱,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一大早就陪在这里,累了吧?让哥哥带你出去吃点东西,我陪你妈妈说说话。”
子健没有说话,看着甄爱,向门口挑了挑眉毛。
看到甄爱犹豫着,母亲以为她不放心自己,笑着说;“去吧!你们兄妹俩也几年不见了,让哥哥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灌汤包子,顺便出去走走,说说话。”
听母亲这么说,甄爱无奈地垂下眼帘,跟着子健走出病房。
出了病房的门,两人都没有说话,甄爱一直与子健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
走廊里,子健成了护士们眼里的焦点,她们一脸兴奋,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要不是甄夫人住院,她们怎么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林公子呢?
这可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帅气又多金,最主要的是至今未婚,虽说已经36岁了,可听说连绯闻女友都没有,也很少出入声色娱乐场所,多少女孩心目中的理想人选啊。
有几位名校毕业的博士女医生故意昂首挺胸地从走廊穿过,几乎与子健擦肩而过。
她们的自信很快被击垮了,无奈这位林公子目不旁视,步伐匆匆穿过走廊。
在电梯旁边,他终于转过身来,护士站内一阵骚动,只见林公子把目光投向后面磨磨蹭蹭的妹妹。
几个护士见了,羡慕地说:“林公子的妹妹好漂亮!”
一个说:“主要人家气质好,像模特。”
“什么像,你不知道吧?人家做过模特。”
电梯里人真多,甄爱的后背贴在钢板上,又硬又凉,可她还是尽量往后靠,避免和旁边的子健发生身体上的碰触。
来到车旁,子健拉开副驾驶一边的车门,挑衅地看着甄爱。
甄爱一扭身,想去拉后边的车门,不料子健眼疾手快,一伸手拦住他,生硬地说:“坐副驾!”语气不容置疑,眼神固执坚持。
甄爱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小声嘟囔了一句:“无赖!”只好钻进车里,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子健快步走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在了甄爱的旁边。
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朝甄爱探过身来,一股混合着淡淡烟草味的男人气息扑鼻而来。
甄爱本能地向后躲,子健拉过安全带帮甄爱扣好,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我有那么可怕吗?”
他一边说一边动作麻利地扣好自己的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尽管车内交通广播的两个主持人妙语连珠,笑料不断,但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的甄爱还是感到莫名的压抑。
她把目光转向车窗外,外边的景物对她来说熟悉又陌生,街道旁一排高高的树木在冬天泛出暗绿,看起来依旧葱茏。
这令甄爱想起北方城市冬日街道两旁的树木,脱光了叶子,灰色的枝条仿佛一幅幅笔触硬朗的素描。
街道两旁的景象已经面目全非了,但记忆中的往事却不可以被轻易地抹去,甄爱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好在路程不算太远,恍惚间,子健已经把车停了下来。
甄爱迅速解开安全带,去开车门。忽然子健先她一步把手盖在了门锁上。
她连忙转过脸,眼前正对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熟悉的是他的样貌,而陌生的却是她从没有见过的神情。
距离这么近,甄爱都能感觉到子健灼热的鼻息,也能明明白白看到他眼底里地苦恼。
子健壮硕的手臂圈住她,她动弹不得。
子健从甄爱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慌,顿时觉得莫名的恼火:“我是不是很讨厌。”
甄爱不说话,她不知从何说起。
“爱有错吗?。”子健的眼圈红红的,声音里全是不甘,他用目光逼视着她。
甄爱倔强地把头转向一边,她还是不说话,她的心里却在大喊:“爱没有错,错就错在你是我的哥哥!”
她忽然觉得很无力,她和子健本来就不是亲兄妹,他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她无法阻止子健爱她,她也无法彻底割舍对子健的亲情,必定那么多年他们朝夕相伴日子充满了幸福和回忆。
子健忽然放开了甄爱,他拿出烟和打火机,正想点上,又狠狠的把烟攥在手心。
甄爱把头埋在副驾前的仪表盘上,她不敢也不忍再看子健,尤其不敢再面对他的眼睛。
她想给他们彼此时间都冷静一下。
不料子健猛然启动了车子,冲到了不远处的饭店门前。
甄爱一声闷哼,捂住了嘴。
子健惊觉,楞了一下,定睛一看,眼前的人眉尖紧蹙,面色白得像一张纸。
他一边急忙把车停进车位,一边问:“怎么了?”
甄爱不说话,依旧捂着嘴巴。
子健托起甄爱的下巴,拉开她的手,只见一丝殷红的鲜血正从嘴唇渗出来。
她满脸的责怪让子健有点不知所措,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对峙着。
忽然,子健沮丧地松开手,甄爱扭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饭店,子健无奈地望着她倔强的背影,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刚走进大厅,经理殷勤地迎上来,笑容满面:“林公子,您来啦,快,里边请。”
子健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他拉着甄爱的胳膊走进了包间。
诺大的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子健斜靠在椅背上,翘着腿坐在甄爱的对面。
他面前的食物一口未动,他一边玩弄着一个ZIPPO打火机,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甄爱。
甄爱面无表情,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尽量不让勺子碰到嘴唇,免得承受钻心的疼痛,但还是时不时地皱一下眉头。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没能逃过子健的眼睛,他嘴一咧,尴尬地笑着说:“从小到大这一点到没变,特别善待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喜欢吃的东西,一定吃得津津有味。”
甄爱好像没听见一样,她把喝完的粥碗推到一边,端过一盘灌汤包,放到自己面前,拿过吸管,从包子上面的小孔插进去,慢慢地吸干了汤汁。手指作兰花状,将包子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到嘴里,专心地品尝着。
吃完了两个包子,真爱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尖上沁出的汗珠,站起身推开椅子,旁若无人地向包间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