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鸣提紧领子,快步向校门外走去,他有些后悔没有听周世襄的话,带一条围巾。
严昭看在眼里,从脖子上取下围巾,给他递去:“少爷,您不嫌弃的话,就戴着。”
林鹤鸣心里嘀咕,怎么对我这样好?他嘀咕着接过:“谢谢。”他顿了顿,加上一句:“小昭哥。”
双方都心中不安,认为先前的猜忌都由自己的态度不当造成。
又过几天,林鹤鸣的汽车驶过虹口区,恰好遇上木户重光领着一个穿和服的年轻女人在街上拍照,周围一溜穿着黑色西装的日本特务,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
因前些天日本使馆丢失了一批日用物资,上面勒令要尽快追查,所以他们在虹口四处都设立了关卡,进行排查。
汽车一入街口就被强行拦下,林鹤鸣坐在后座,因为惯力而向前一撞,起身后用手摸着额头问:“怎么了?”严昭回头,道了声被拦下了,就摸着腰间的□□下了车。
几个便装特务一起涌到车旁,七手八脚的让严昭接受检查。严昭不明所以,正要从腰间拔出□□,就被木户重光叫住:“林先生。”他打手势让人停下检查。
林鹤鸣应声从窗户里探出头去,严昭抬头向前望,见人眼熟,便向那头招手,接着扭头对为首的特务说:“我跟你长官认识。”就收回拔枪的手,回头对林鹤鸣说:“少爷别担心,我认识他。”
林鹤鸣点头,看严昭跑到木户重光身边。
木户重光先是对他打量一番,看他穿着高档的哔叽西装,头发梳得服服帖帖的,颇人模狗样的,然后脸上露出笑来:“林先生,很高兴再见你。”他伸出手去,同严昭握手。
严昭见他这样,不像是在记仇,遂笑:“不知道木户先生让人拦住我家的车,是什么意思?”他抱着双臂,并未去握过象征友好的一只手。
这时,站在木户重光身后的和服小姐上前,眯着眼,笑着问:“这就是把你扔在铁道上的先生吗?”
木户重光回头对严昭说声稍等,然后用日语回他:“这位先生可是相当的有手段,要不是回来的路上一直想着他,恐怕我走不到的。”
严昭听得懂零星的几句日语,知道他是把自己当作林鹤鸣,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决定解释一番:“木户先生,你搞错了,我不姓林。”
木户重光惊讶于他的坦诚,和服小姐忽然掩面笑起来。然后他才对严昭一五一十的解释封路的缘由,严昭接着说:“我林家的车,是绝不可能由人随意搜查的。”
在木户重光眼里,他说话时天然的有一股傲气,是他在漫长的青年阶段里所没有的,他很羡慕。于是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像捕食猎物的野兽,忽地暴起:“严先生,请你明白,这里是日租界,你需要接受我们的约束。”
话音未落,不等严昭拔枪,几名特务就闻声靠近林鹤鸣的汽车。一声喇叭响,街拐角驶来两辆军车,车厢里站满全副武装的林家护卫队。
林鹤鸣相信严昭的能力,所以安心的坐在车内翻阅国文教材,这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敲车窗。他扭头向外望去,眼前正是周世襄。
周世襄站在车外,看到与木户重光僵持不下的严昭,忽然对他的能力感到怀疑。林鹤鸣的心却狂跳不已,因为周世襄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了很久了。
他打开车门下去,向四周打量一番,见两方都剑拔弩张的样子,感到很不能理解,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
周世襄眉头紧锁,目视前方:“日本人丢了物资,正找人替罪呢。”
林鹤鸣想到父亲与日本人并不融洽的关系,立即明白过来,自己恐怕要被当作替罪羔羊,赶忙向严昭打手势,叫他回来。木户重光会意,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说要跟着他拜会林鹤鸣,便带着和服小姐一起走来。
严昭跑过来先行向林鹤鸣解释一番,顺便交代了将木户重光扔在铁路上的事,逗得林鹤鸣几要捧腹,这时落在后面的两人才到他们面前。
周世襄时刻警惕着,招呼私兵过来护卫,同时他向四周扫视一圈,见并无异常,这才放心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