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原本不是空的，现在，亦不可能突然悟空。

只怕，要让竺隐师父失望了。

心内愈加羞惭，若非父君和母后同竺隐师父交好，否则，以我这等晦气之身，拜入佛境其实是大大不妥。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曾让竺隐师父省心。

我真是……无颜面对竺隐师父。

“阿言。”

竺隐师父一声轻唤，我再抬头时，殿内的师兄弟早已结束了功课，散了个干干净净，只有明觉师兄在一旁收拾经卷。

“师父。”我有些不敢抬头。

“这些事情，可曾同你父君和母后说明？”师父的声音，仍是温和。

“啊？”我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竺隐师父微微一笑：“季寻。”

“哦。”我的脸立马滚烫了起来，愈发低了头，羞道，“还不曾。”

“你的婚事，本是慎重中的慎重。”竺隐师父仍是那般温和，“既然你认定了季寻，就该告知父母兄长。”

“我……”我差点儿将头埋在桌子底下，纵然我有万丈豪情，总归是小女儿，谈论起自己的婚事，总是有些害臊的。

“若阿言害羞，师父便替你传信于你父君。”竺隐师父宽慰道。

我看向竺隐师父，心中隐有不安：“师父，我想……要不然，再等等？”

“为何？”竺隐师父不解。

我亦不解。

那种不安的情绪来得突然，却也来得气势汹汹。

“总有些……不安。”我低了头，对竺隐师父道，“师父可以帮我这一次吗？”

竺隐师父半晌没有回答，我抬眸哀求看向他，他却并不看我。许久，他转过脸来，脸上平静如常：“如果君上不问，那我可以先不说。”

“谢谢师父！”突然有些泪目，我已跟竺隐师父添了这许多麻烦，可他仍是对我这般纵容，可我却还是那么不管不顾。

“季寻？”

竹林里，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我左顾右盼了许久，焦灼了起来。

等了许久，我这才发现，过了那么久，甚至于，我们都已经发誓要相守一生，可我仍是对他一无所知。

是我太不够关心他了。垂下眼睫，心内有些愧疚，每次和他在一起，总是贪恋那欢乐的时光，纵心欢笑，根本就忘记了许多事情。

“阿言。”正在我抱膝坐在竹林里发呆的时候，季寻出现在我的身边，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啊——”我被吓了一跳，猛然一回头，迎面撞上了他。

“哎唷——”季寻捂着鼻子，表情痛苦。

“你没事吧？”我有些慌神，赶快上去查看，他捂着鼻子，向后退了一步，叹道：“阿言，你还是那么冒失。”

这话一出，我的脸上有些微微发烫。

第一次遇见季寻，是在无忧花丛中，我亦是撞了他的鼻子，吓得六神无主。

“又流血了……”我慌忙举了袖子给他擦，他却攥了我的手腕，微微一笑：“你现在还真像是我的小媳妇儿了。”

霎时间，仿佛全身的血都冲向了脸颊，烫得能够把我自己烤熟。

“我……季寻！”我抬起头来，刚想反驳一二，却见季寻脸色苍白，缓缓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