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在这个团体里显得异常的鹤立鸡群,几乎除了段瑞,也没有人和他搭话,只是在背后的指指点点却一点没少,所以林泽自然也没必要在这个圈子里杵着,所以就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段瑞当然没有他那么高处不胜寒,但也是另一种孤僻的存在。
林泽刚刚结束了期末考试,成绩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的波动,现在让他的困扰的事情也显然不是什么学业上的事情。
林泽继续徜徉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女体视角的世界,林泽逐渐的异化,也是林泽许久以前不曾想到的。
独自走在临海的街头,天空中晦暗的阴影里明亮的星子没有几颗,反而能够感受到那种沉郁的氛围笼罩着这座城市,在秋日里,这样的状态也不少见就是了。
有时候林泽看着这些异样繁华的都市魅光,也会想起在这临海的弄堂里,七绕绕的居民住所,采光自是极好的,充沛的阳光,慵懒的猫,调皮的孩童,旧时常响起的评弹的声音,无非是老旧的收音机,少年匆忙地练习着钢琴,传来了家长的苛责的声音,压在他们身上的重担自然是各种各样的才艺兴趣班之类的。
也有些少年绕过一个个巷口,做着游戏,背后追逐着,玩乐着的伙伴,少年们的不学无术,去游戏厅或是网吧,有时候也会有闹出笑话的吵架声,譬如某某家长在网吧里逮到了自家的孩子,自是免不了一顿追逐之后的皮带炒肉。
他们有去少年宫的记忆,有春游秋游游尽临海全部游乐场的记忆,有夏令营的野炊记忆,有冬令营的滑雪记忆,他们有着自己充实的时光。
那样浅浅的时光,那种无论浪费了多少,都能让人感受到实感的时间。
偶尔几个中年人坐在一起,聊着些琐碎的时政,看法自然也是五花门,他们爱聊着这些。妇人做着家务,照看孩子,有时做好了午饭,才去喊家里的爷们。
在这些正常的临海原居民的琐碎生活中,也有着有些迷人的烟火气。
现在林泽想起这些本地人的意象,更加感知到自己的异化,在他的视角,临海始终都是灯红酒绿,繁华纷扰,让林泽意识到与这些普通人们之间的隔阂。
心中有了些许灵感,那种古老传统的灵感从来是不会少的,林泽深入地想着那些普通的临海民众过着的生活,越发的慕了。
他从来没有这些,没有所谓可以称之为童年的东西,没有虽然粗鄙但却细心呵护的所谓关爱,没有发小,没有青梅竹马,那些普通中学生过来的时间,他全都用来经历着世界上最黑暗的部分。
想着这些,林泽心中不免泛起了些许悲意,现在林泽眼前的临海,像巴黎,像纽约,像阿姆斯特丹,像种种没有去过但是光看外表就显得显赫贵气,又繁华的存在,没有原住民们藏在方言里的记忆,没有那些风俗的蕴养,林泽只感受到了孤独,即便夜晚的临海再如何美丽。
而他自己的存在和这种徒有其表的存在又何尝不是似曾相识,浅色的眼瞳,立体的五官,异样的发色,种种美好集于皮囊,一半异域的血统在身,又是何种吸引人们的噱头,却唯独没有一方水土的内核,大概说他的内心除了那些文学的部分,完全就是空洞和漆黑。
林泽和他的同学,大约生活的是两个世界吧。
正当林泽愣神的时候,身后一人追了上来,离得有些近的时候,渐渐地放慢了脚步。
那人拍了拍林泽的肩,林泽突然一个激灵,好像从想象之中回到了现实,扭头看到了段瑞那正从圆脸开始发育转为长脸的头,那个有些其貌不扬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你找我有事?”
“你有地方去么?”
“回家。”
“去我家吧。”
“嗯?”林泽很疑惑,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和段瑞关系那么好了,竟然会有这些同龄人之间的交往。
“去嘛,去我家弄点小酒聊聊天”段瑞笑道。
在林泽看来多半是有点什么事情,但是现在自己有些孤零零的,也没什么地方去,也就信口应了下来。
两个人今天都有新月的工作在身,但是因为聚会推掉了,但结果而言,聚会无聊透顶,早早地离场,也没有吃多少东西,两个年轻人自然想要寻找新的去处。
林泽和段瑞一同坐上了地铁,林泽知道段瑞的家是在七区的,正是外地人涌入临海狂潮中泯泯众人的一员。
林泽对于身份这种事情没有什么介意,其实在临海居住,有没有临海户口是天差地别的,也就产生了些阶级上的矛盾,当然这些事情,林泽在那个时候没有注意到,所以他只觉得异样,却不知道异在何处。
段瑞娓娓道来,“主要是我在临海没有什么朋友,我家乡在苏北的乡村,正好你也是四哥,想说些体己话。”
林泽有些同情了,毕竟异乡漂泊,只有桐本和他有些共同话题,林泽本家是林家主家,北方某省份中的大族,有足够的资本站立在那个省份,和临海相距甚远,林家和李氏是完全不同,那是天壤之别,这也是为什么前面李稚说他的身份简直棘手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