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扶晚深吸一口凉气,柳铭宿削瘦带黄的面庞使她心惊。
鸦片的残害力实在令她不敢恭维,曾几何时,柳铭宿的双眸温和明亮。
现在只剩浑浊疲惫一眶。
“晚儿你放心,我会尽快处理那些人。”他向她保证。
祭扶晚秀眉一挑,半认真半开玩笑的问:“怎么处理?打一架还是还钱?”
“这你别管。”他,“我没想到他们会找上你,你跟这件事没关系,只要我没死一定会护你周全。”
“怎么没关系?”她笑问,“难道当年在祠堂对着祖宗起的誓不做数?同心同德,共兴共荣,你抛下我消失半年给我寄钱却不出现,这就是你所的护我周全?”
“当初你要离开,我尊重你的选择,努力过好我自己没找过你。”她欠他的下辈子也换不清,“可我每都在担心你住哪里吃的好吗睡得可安稳?烟瘾发作时怎么办?你的钱够吗?”
他每个月都会按时往门缝塞钱,每次都是三块大洋,他总挑半夜的时候塞钱,有那么两次她躺在床上背对着门,门缝间的响动让她溢出泪水。
那两次她都忍住单身下床开门将柳铭宿拉进屋里的冲动。
因为她要尊重他的选择。
可现在,他还要独当一面,为她要的安稳。
可饶精力与能力都是有限,她怎会在他受苦受难庇佑下心安理得的生活着。
“跟我回去吧。”我们一起面对,是你主动找我,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开了。
祭扶晚握住柳铭宿的双手,期盼的目光看他。
她总是那般倔强,决定好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
他无奈的冲她笑笑,宠溺又温柔。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
她像个认真请求的孩子,不安又坚定的抬头攫住他的眸:“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你都不能丢下我。”
他抬手,用已经粗糙的手指轻抚上她白皙的面庞,深情款款的点头。
几人在门外蹲了一总算看到了柳铭宿的老婆,长的白净,挺漂亮一人。
柳铭宿可真是好福气。
祭扶晚走上前,冰冷开口:“他欠你们多少钱?”
那几人中最壮实的男人扬了扬手,道:“加利息总共十三块大洋。”
祭扶晚瞥他一眼:“让开。”
壮实男两眼一翻,怒道:“你想赖账?”
柳铭宿按照祭宓挽所在楼下等先不上去,看不到三楼的情况总归心里不安。
祭宓挽的眸子冷的可以冻死他们:“你们不让开我怎么进屋拿钱还你?”
这女人是个狠角色,壮实男心里想。
几人分别往两边站,给继续问让了一条道。祭宓挽拿钥匙开了门后走了进去,壮实男抬脚准备进屋,祭宓挽拿门挡住。
“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祭宓挽趁壮实男分心时一个猛劲儿把门关上。
壮实男朝地上呸了一口口水恶狠狠道:“臭娘们儿,还挺有脾气。”
“牛哥你看上她了?”其中一男的舔了舔嘴唇,对壮实男猥琐的笑着。
壮实男嘴一撇:“去你娘的。”
祭宓挽开门,数了十三大洋给他:“以后别再找柳铭宿麻烦。”
壮实男一块一块的吹一下放在耳边听响,那股油腻的笑容越扯越大:“你这么漂亮何必跟着那个穷鬼还要替他还吸鸦片的钱呢?”
祭宓挽看都没看他一眼,壮实男收好钱后,她转身进屋关门。
壮实男一来气,边走边骂:“不知好歹的贱货,哼,老子真特么不爽。”
等那群人走远了,柳铭宿急忙上了三楼。
祭扶晚站在门口,目光淡淡的。
柳铭宿抚上她双肩,上下打量左看右看:“有没有事?”
祭扶晚才摇完头便被他箍进怀里,紧紧抱住,像要把她揉进他胸膛里去。
“刚刚在楼下我真的很害怕。”柳铭宿的喉头艰难的滚动着,当时他在心里默数,再过三分钟那些人没下来他就准备买把刀冲上去。
祭扶晚的手回抱在他背上,下巴靠在他厚实温暖的肩膀上。
他的身上比以前多了烟味,尽管如此,依旧不会让人讨厌。
今是个值得欣慰的日子。祭扶晚在梨峒苑里弹琵琶得了不少钱。回家的路上她的心情迫不及待,特意去了膳品斋买柳铭宿爱吃的叫花鸡。
进到屋里的第一眼她满心欢喜的笑容僵住,床上的男人侧卧着抽大烟,缠绵的烟雾暧昧的从柳铭宿的嘴里喷薄而出。
那不是她所认识的柳铭宿,他抽大烟的时候就像换了个人,没有思想没有语言没有灵魂只剩空洞的满足。
祭扶晚黯然的将叫花鸡轻放在桌上,默默地走到厨房里的流理台前开了水龙头弯腰洗脸,接着淘米煮饭切菜炒菜。
她掐算了一下时间,饭菜做好后柳铭宿应该也抽完了鸦片。
祭扶晚盯着锅里的汤,眼珠子忘了转动,一时心神都不知飘哪去了。
突然被一双大手从身后圈住肩膀,祭扶晚惊了一下,后背靠在结实宽阔的胸膛上。
耳边是柳铭宿低低的含着笑的声音:“我吓到你了吗?”
祭扶晚扬起一丝微笑,无言的摇摇头。收起不可的心绪,伸手去揭锅盖,拿了铲子舀了一些汤递到唇边尝了尝,随即秀眉微蹙。
索然无味,她竟发呆到忘了放盐。
腰上的大掌紧了几分,柳铭宿察觉到祭扶晚的手忙脚乱,眸光黯下去,随后又亮起来:“为我做的吗?”
锅里熬的是他爱喝的三鲜鱼汤。鱼是昨他去塘里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