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马车里倒是平稳舒适,毕竟到处都铺着软羊毛毯,里面的人也穿着银狐绒做成的斗篷,是怎么也冷不到的。
“王爷可有心事?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
许法落下一子,见许墨心神不宁,心思不在棋局之上,便关心地出声询问。
许墨不说话,握着手中的白子,迟迟不落。
许法乃是许家的旁支,又身为朝廷要员,时时都要仰仗许墨,察觉到许墨的不安,自然十分担心。
“王爷不必多虑,这江南的流寇之祸,经过我们这几月的整顿,想必闹不出什么名堂来。”
“我们只需静待时机,待他们稍有松懈,就夜袭突击,必能让他们一败涂地……”
许法以为许墨仍在为江南流寇之祸闹心,连忙收起了棋局,竟捡些好听话来宽他的心。
其实,许法在说这些宽心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没底。
这帮流寇的首领太厉害,行事诡秘,诡计多端,实在不好对付。
自己与王爷奔波劳累数月,也不能完全压制那帮流寇,只能与之分庭抗礼,互相对峙,谁也收服不了谁。
特别是如今,向来暖和的江南,冬日里竟没日没夜的下雪,他们没有防备,军士的冬衣不够,不知冻死了多少兵士。
而反观流寇乱匪那边,竟早早备下了冬衣,又凭着对江南地形的熟悉,时不时的搞偷袭,着实可恨。
“阿法,本王且问你,咱们离开津安多少日了?”
许墨放下了白子,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轻轻抿了口。
许法不知许墨为何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答了。
“大约…估摸着能有百日了吧。”
“不,阿法,是两百零九日了。”
“津安那边,已有十日没传来消息了。”
许墨放下了茶杯,撂开马车的帷幕,外面的风雪呼呼飘了进来,冻得许法直打哆嗦。
“王爷不必担心。津安那边我时刻盯着呢,这些日子朝中虽暗朝汹涌,但总算是太平的。”
许法以为许墨为朝中大事担心,立马就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许墨摇了摇头,不再搭理许法,这个许法,从来愚笨,哪里能知他的心思。
十日。
已有十日没收到许府的消息。
之前报告阿石饮食起居的暗探再没回来。
津安那边安排的人马都没了动静。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许墨的心头,挥之不去,竟让一向无惧无畏的许墨,感到了久违的害怕。
流寇之祸,朝堂暗涌,旁人的阴谋算计,他许墨全没怕过。
可迟迟收不到阿石的消息,竟让他怕了。
如果失去阿石,自己会做什么?或许……
或许……,让天地为之陪葬?!
又或许,杀了公主,让阿石得偿所愿,再不孤独寂寞了。
阿石,如果我连你都护不了……,我该怎么办?
许墨望着涌进来的风雪,陷入了沉思。
可是风雪也不懂他的心思,只飘飘荡荡跌跌撞撞地迎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