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在江流石的细心照料下,人总算好了起来。
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容华这病好了,整个冬天也过了。
大雪融尽,万物复苏,到处都是雪气洗净的清新。
容华早就盼着春来,这样子就没有大雪封路,她和江流石就可以继续赶路,好去与许墨汇合。
可是,江流石就神伤了。他不愿春来,只盼望着雪越下越大,把所有出路都堵死,只留着这小小的一扇庙门。
庙门里有阿容与阿石,就这么地老天荒的过一生。
但他知道,这终究是一场妄想,是一场镜花水月。
“阿石,我刚刚去看过了。春天真的来了,只是还有少许积雪没化尽。”
容华从外面走回庙门,脸上带着喜意,一张还有些苍白的脸儿有往常的神采飞扬。
江流石兴致缺缺,仿似不甚关心,手上继续为容华缝补衣物。
“阿石,你怎么不说话呀?春天来了耶。”
容华兴致勃勃,见江流石不甚欢喜的模样,有些不死心,又向他描绘起春天的好处来。
“阿石,你想想,春来了,万物复苏,天地间的花儿全都开了,树叶儿也都发了新芽,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景象。”
江流石见容华欢喜,不忍扫她的兴,可想到这个冬天恩赐了他与阿容独处的时光,一时又觉得不忍心附和阿容,只得闷闷的说了一句。
“我还是更喜欢冬。”
容华见江流石实在提不起兴致,也不介意,她蹲下身子,与江流石相邻,瞧着江流石为她缝补衣服。
“阿石,你喜欢你的冬,我也喜欢我的春。”
江流石见她坐在自己旁边,心情瞬间好转,身上萦绕的体香源源不绝。
容华闻了这体香,觉得甚好,便忍不住深深嗅了几口,脸色一下子憋得红扑扑的,说不出的俏丽无双。
江流石虽补着衣物,可眼角的余光却时时瞥向容华,见她这般模样,整个人即刻就晕晕乎乎,心口涨涨满满的,只觉人生圆满,不过如此。
待江流石补好了衣物,容华让他把衣物放下,又神秘兮兮的把手背在身后,整个人雀跃得不像话。
“阿石,你把手摊开来。”
江流石不明所以,但他还是乖乖张开了手,那双手不像往日那般精巧完美,有了干过粗活的细茧。
容华把背在身后的手向前伸,把手里捏着的东西,轻轻放在了江流石的手中。
“诺,阿石,给你的。”
江流石瞧了瞧,发觉手心里是几个树芽儿,细细嫩嫩,又毛茸茸,焦翠如滴,像一缕春,直直向人扑过来。
“我刚刚出去,本来是想看雪化了多少。不料,竟意外发觉有一棵树发了芽。”
“我想让你看看,便带了它们回来。”
江流石整个人都轻轻发抖,心中震颤万分,从没有人这样过,从没有人这样过……
把春带给他……
把春捧给他……
容华站在江流石面前,瞧着他身体微颤,盯着手心里的树芽儿,眼泪如泉涌似的,争先恐后的往下掉。
“阿…石,你怎么哭了?原来你竟这般讨厌春天么?难不成在春天里,你发生过什么伤心事?”
容华见江流石流泪,整个人又慌又乱,只晓得奔过去,用衣袖帮他擦眼泪。
“不,阿容,春是极好的,说不出来的好。我在春日里,发生的事是再好不过的事,从没有伤心事。”
江流石听到容华说他讨厌春天,竟一下回过神来,现在的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爱这样的春日。
“既然春日这样好,你就不要哭了,好不好?”
容华替他细细擦泪,眼里有些担心,但她又不知他为何哭,不知道怎么安抚他才好。
江流石却仍止不住泪,从前的他,或真情,或假意,或痴缠,或撩人,他都落过泪,可那眼泪,只是一件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