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从来知道,美人落泪,是一件杀人不见血的温柔刀,刀刀割人命,人却不自知。
只是,这样不由他掌控的落泪,是他从未想过的。
旁人所说的喜极而泣,大概就是这般模样吧。
这样看来,落泪不是武器,而是甘之如饴,状如蜜糖。
江流石努力再三,才平复了情绪,止住了泪,之后,便把树芽儿用贴身的衣兜包了一层又一层,放进了贴近心口地方。
树芽儿像发着烫,熨帖着他的心,让他又烫又暖,如在云端。
容华见他终于不哭了,松了一口气,可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事,才惹得他哭。
江流石收好了树芽儿,低下头,见容华一脸纠结,看着他欲言又止,十足的动人。
他不敢再看容华,怕自己眼中无处可藏的爱意跑出来,惊扰了她。
“那个…,阿…石,我错了。你不要伤心了。”
容华瞧着江流石垂着眼,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
难道,阿石是在春日里被那个牲畜不如的假爹糟蹋了?
又或者……,是在春天的时候被卖进了相公堂子?
容华想到此处,一时有些懊恼,竟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了,故此刚刚的神采飞扬都消了,只晓得低头认错。
“嗯?”
江流石不知她因何认错,他转头过来,用眼角的余光盯着容华,语气里都是疑惑。
“唉……,那啥,大不了我也不喜欢春天就是了。”
“今年春天的桃花我都不去看,好不好?”
容华急急承诺,生怕江流石不信似的,差点就要指天发誓了。
江流石见她这样在乎自己,再忍不得,一下子把容华拥在怀中,下颌放在她头上,深深嗅了口她的气味,闭上眼,喊了句。
“我的阿容啊……”
容华不明所以,任由他这样紧拥着她,脑海里千思万绪。
她突然想到,他们这样搂搂抱抱,亲近有余,是不是于理不合啊?阿石又不是自己的阿弟。
书上都是这样说的,不过,书上也说姐弟大了,也要避嫌。
和阿弟避嫌,不能抱他,护他,那算什么亲姐弟。
所以,和阿石这般的距离,应该也是可以的么?
容华眉头紧锁,皱着额头,迷茫极了。
从前自己和阿弟流浪,不懂什么叫男女大防,礼仪周到,只想填饱肚子。
大了些,进了宫,也学着认了字,可礼仪之类的不甚有趣,自己又不爱看,只知道个大概。
什么男女大防,她就知道有这么句话,至于怎么个大防,她一概不知。
她估摸着想,大概是不能一起光着身子的。
可是……,她发热的时候,可都是……,但那也是救命啊,命当然比男女大防要紧多了。
而且,阿石与许墨同吃同住,就如夫妻一样,他应该是欢喜男子的……
那么,也没什么吧。阿石拥着我,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就如和翠意她们一样的吧……
容华思绪纷乱,不知该怎么办,只怪自己读书不广泛。
反正也不知怎么了,自己大病一场,得阿石照顾后,总是在意起有的没的。
从前阿石也这样抱过自己,但自己浑不在意,如今自己,倒想起什么男女大防起来。
唉……真是庸人自扰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