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往下看去:
“老钩子”;水手;老码头俱乐部;中年男人,棕发,鹰钩鼻,脸上有疤痕,喜欢吹嘘自己在海上与魔物战斗的经历;奢侈,贪婪,暴躁,喜欢动武解决问题。
名单的每一行都是这种形式,前几栏信息基本能锁定一个人,有些人的名字那栏是空白的,有些用的是绰号,最后一栏是某种精神特质或性格的描述。
终于在名单的中间位置,陆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指路人”;虚假的占卜师;行踪不定,可以通过“异常事件亲历者分享会”预约占卜(聚会信息登在河桥报);中年女人,头发蓬乱,蓝眼睛,厚嘴唇,声音刻意显得神秘;无所畏惧,不敬席埃,贪婪。
这真是个死亡名单啊,无所畏惧又贪婪的“指路人”恐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人盯上了,她临死前甚至还压抑着笑意,想着要再骗一笔钱。
前面的几栏都好理解,可是这最后一栏到底是有什么作用,为什么要加入这些描述?
如果是出于执行“测试”的考虑,前面的描述已经够充分了,足以让贾哈尔锁定目标,最后的那栏似乎很多余……
这只是个名单,没有给出任何解释。陆安有一些猜测,但似乎都不太对。
陆安做出种种猜想的时候,眼睛扫到了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名字,全身的寒毛瞬间立起来,强烈的惊惧、后怕、愤怒同时涌来。
那一行写着:“陆船长”;摊主;箭矢之宫后山广场最中间的摊位;安都人的典型长相,方脸,高大,壮硕但肌肉有些松弛,身上常带着酒味,走路很慢;颓废,酗酒,内心应该已经绝望,可能有自毁倾向。
“陆船长”,这是父亲的老板嘲笑父亲的称呼,箭矢之宫后山广场上最中间的摊位,这是父亲工作的地方,后面的外貌特征也完全与陆远符合。
颓废,酗酒,内心应该已经绝望,可能有自毁倾向……陆安不愿意承认,但陆远的确如此。
父亲也在这个名单上!不管愿不愿意接受,只能承认这个事实。
陆安攥紧了拳头,一向冷静的他一时间也很混乱。
来不及仔细思考,陆安用贾哈尔的照相机对着那个名单拍下照片,然后把那张纸重新放回画框后的凹槽里,把油画放了回去。
他把现场尽可能伪装成一场粗暴的入室抢劫行为,迅速离开,招手叫来一辆路过的出租马车,没有跟马车夫讨价,让他以最快速度赶到树玫瑰街的家中。
一路上他不停地催促,马车夫说要加钱,陆安说:“可以!再快一点!”两边的景物像影子一样掠过,他的心脏跳得飞快,满月将他的脸照耀得苍白如霜。
终于到家了!他跳下马车,一路闯进陆远的卧室。
陆远正在酣睡。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陆安看着老爹,心里只有这一句话,这时他的心跳才稍稍放缓。
他把陆远摇起来,问:“老爹,醒醒!你这几天遇到过任何奇怪的事情,或者奇怪的人吗?比如佣兵。比如一个大鼻子,高个子的……他叫贾哈尔。”陆安的话说得很快,有些语无伦次。
陆远被突然叫醒,半闭着眼睛问:“怎么啦儿子,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
“先别说我!”陆安又组织了一下语言,重新问了一遍。陆远想了想,带着睡意说:“没有……没有……我睡了。”
陆安稍微放下心,“你先睡吧,明天我有事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