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走回内城。太阳晒得宛之直打蔫。
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让宛之想念穿越前的时空,她想喝冰可乐,想游泳,想躺在空调房里玩手机。
但是只是想想而已。
她垂头丧气。
程茵茵坐在自家店铺门口看人来人往,这么看来看去,就看见沮丧的陈宛之。
她连忙叫她过来,让宛之坐下,给她喝水,给她打扇,嘴里还嗔怪她:“怎么出门也不戴帏帽?”
“不戴都热得很,戴了更嫌闷。”
程茵茵恐吓她:“当心晒成黑炭,这辈子嫁不出去,只得在家以泪洗面。”
宛之一杯凉水下肚,整个人都恢复了几分活气,她笑道:“嫁不出去正好,一人在家更自在呀!不必相夫教子也不必伺候婆母,自做自吃,多么开心。”
程茵茵伸手拧她脸,叫道:“听听这是什么话?好大个姑娘说起自己的婚事半点儿也不害臊。真嫁不出去啊,有你哭的。”
宛之看着她笑,不出声。
程茵茵伏在柜台上,指着离门最远的一口棺材道:“到时候连这样的薄皮柳木棺材也没人给你买,你就知道厉害了。”
宁州本地有前不栽桑后不栽柳的说法,大约是认为柳树阴气太重,只有极穷的人家才会用柳木棺材。
宛之通不在乎。
就是用金丝楠木下葬,到时候也会化为土灰,死后哀荣也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罢了。
活着的时候能无忧无虑,胜过死后上天堂。
不过程茵茵毕竟从事殡葬行业,她无意与朋友争辩。
她转移话题:“今日你倒是很清闲。”
程茵茵点头,“如今时气好,我这里当然门可罗雀。”接着她现出八卦神气,“听讲你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宛之茫然,她呆呆说:“啥?”
程茵茵一时有点恨铁不成钢,但看到宛之小小的面孔上全是茫然诧异,又有点想笑,她问宛之:“你今年几岁?”
怎么又问到岁数上?
“十七。”
原主确实十七岁,至于她本人,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不提也罢。
“不像,”程茵茵托腮,“你这一眼看去,也就十四五,最多了。”
宛之连忙谦虚:“大约是我个子太矮了吧。”
程茵茵嗤笑,“你以为我是夸你吗?要说你这人说话做事虽谈不上老练,但也挺有章法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你给人的感觉总是有点儿不谙世事的天真劲儿,和不懂事的小孩子有点像。”
宛之想,原来如此,难怪这两年她客户拓展总是不太顺利,原来是外形太不成熟,难以让人确信。
程茵茵不理会宛之的心理活动,她说她的话。“看你这样呆呆笨笨的,我就知道说什么你傍上有钱公子的话是瞎掰。有钱公子又不是傻瓜,干嘛看上你这没才没貌又傻乎乎的姑娘?”
宛之失笑,那是程茵茵女士小言看得太少。有钱的公子对这种身份卑微、不擅打扮,却擅长抽人耳光的平凡女子,简直毫无抵抗力。
“哪来的有钱公子啊?”非常有兴趣的样子。
程茵茵却好像失去了兴致,她说:“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有人说你被有钱公子看上,那公子还在本地置宅,专为一亲芳泽。还有人说那宅邸是你家人留下,你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特意留着这个宅子好钓金龟婿。”语气十分轻描淡写。
宛之哭笑不得,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量量血压。
“我,我,”两度开口,不知如何为自己辩护。
程茵茵重新给她一盏茶。
“凡是认识你的人,都知道这是假话。不认识的人说的话又何须在意呢?”
“宅子并不是我的,有钱公子也真的没看上我。”真是苦逼。
程茵茵点头,“我知道啊。”
宛之一时失去所有兴趣,只想回家平躺。
她和程茵茵告辞。
程茵茵知道她的苦恼,但是此时所有的金玉良言都没有用处,她打包两瓶腐乳给宛之。
“小六娘子自家做的,味道极好,咸辣得宜,你带回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