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宇文毓的白净脸庞上写满了疑惑,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又问:“贼儿们弩机射得远,我等干着急呀,贼儿能射中我部士卒,我等却射不中他们,如何是好?”
王顸刹那间明白了宇文毓在此刻的认知,忙说:“据我在江陵所见,弩机不便骑在马上操持,贼军若渡河强攻我部,兵马暴露于河滩之时,恰恰在我弩机射程之内,我弩机手潜在暗处,岂不是机遇难逢?”
突然,大将军赵元贵“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直笑得灰白的胡子一阵忙乱地抖动,甚至笑得众人感觉莫名其妙。
如此贼军压境生死倏关之时刻,你还能笑得出来?
杜牧耕暗中觉得这老头儿怪好玩,又要应敌又要哄孩子,这样领兵在外也真是不容易。赵元贵笑道:“老夫还真是要跪谢这狼子河呀,只要这河水长流,量那贼儿们三日五日也过不来,正好容我等谋划出一个缓兵之计。依我看,即刻按盛乐将军之计行事,且要疾速行动,不可耽搁。”
盛乐,乃是左路领军将军贺兰祥的字,大将军赵元贵在此时以字相称,足见其对这一计谋之认同。
思索至此,王顸心中也略感欣喜,暗想正好可以趁着士卒们在河边上筑掩体之机,与杜牧耕商讨一个备用之计,若这掩体筑成了,两军陷入僵持,岂不是由本求速战速决之意演变成持久战消耗战?若要做长久之计,当然不是柱国大将军之本意,更不是宇文太师之本意。如此而言,还是需要一个更高明的计划来推动当前之局面……
柱国大将军一番吩咐之后,贺兰祥领命而去,韦孝宽也带领众人回到右路军行营。待韦孝宽把构筑掩体之事安排妥当,帐内参军正要着人传饭,殿后参军前来禀告:“四十部运粮车已到营后,有一当地老丈却建议不可卸下,需严加防范鼠患。”
不等韦孝宽言语,帐内参军忙问:“那老丈多大年纪?从何地而来?谁敢说他不是贼儿们的细作?”
殿后参军说:“此老丈,乃是榆树里的里正!”
百户为里,若真是个里正,那老丈之言倒信得过。
见众人在等他往下细说,殿后参军又道:“那榆树里,距狼子河不足五里,因贼军攻陷义川郡邑以来,尚未渡过狼子河,故未遭兵祸,但,里中青壮人等,均以逃进山里,独有里正与几位年迈老者固守家园。”
这话令人心情沉重,敌国之兵一来,庶民百姓首先遭殃。殿后参军又道:“他主动前来献此计策,无非是想我部能够早日退敌,当地庶民也好重返家园。”
殿后参军四十来岁,两颗门牙很黄,但身材高大,言语得体,赢得了王顸的好感。韦孝宽听了这些,点点头,对参军道:“若有热饭,端与那老丈两碗,军粮之事,由你安排便是。”
说话间,有士卒抬了两桶黄米粥进军账,王顸由此知道这将是行军以来的第一餐饭。
柳木碗中盛了粥,整齐地摆放在一张矮木长条几上,另有两碗盐青豆,算是佐粥之副食。
韦孝宽着帐内参军找出一面义川郡详图,边喝粥边看。阅读书吧yshu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