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刚开始还比较缓和,到后面就越来越急了,好像你不开,就能一直敲下去一样。
尚乙起床摸黑点了灯笼,披好了衣服才出去的。
傍晚还是要下雨的样子,这会儿只见月华如水,人站在地上影子都看得清清楚楚,手里的灯笼便没多大用处了。
果然,大门外确实有人在敲门,看样子还很着急。
尚乙拢了拢衣衫,将灯笼放在地上,门开的一瞬间,一阵凉风迎面扑来,将脚边的灯笼都吹了几个翻身。
只见,门外有一白衣女子,长发如瀑,发间别了一朵小黄花,路边随处可见的那种,腕子上戴了一串佛珠,似乎还有晕着佛光。
“路过此地,可否借个宿?”声音柔弱无力,像似久病之人。
尚乙有些犹豫,这三更半夜的……
“咳咳……”一阵凉风吹过,女子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进来吧。”错身让出进门的路。
“多谢。”女子福身拜了拜。
这晚,尚乙彻夜无眠,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隔壁那位“借宿”的姑娘身上。
那姑娘起的极早,公鸡还未打鸣就醒了,但一直躺在床上没动,直到太阳升起是才起身。
尚乙刚到厨房,她就跟过来了,看着她生火做饭,显得兴致勃勃。
“原来切菜还有讲究。”女子走到她身边,盯着面前的咸菜丝和萝卜丝,琢磨了许久。
“季姑娘不曾下过厨房?”
女子名为季岁,昨夜尚乙引她进屋时,她就已经自报了家门。
“以前总是生病,一靠近厨房就咳嗽,便不曾做过饭。”
女子面色苍白,确实是久病之人,言语之间也有些气血不足。
气质相貌倒是顶好的,不似倾国倾城般的惊艳,倒像是朵莲花一样,冰清玉洁。
两人还未聊上几句,穆知微就来了,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季岁身上。
尚乙正欲解释,季岁却先一步开口了:“穆公子,许久未见。”
原来,两人竟是相识的。
“季小姐。”穆知微露出了他的的招牌笑容,随即走到烟台前,轻车熟路的烧火。
“原来,你还会煮饭。”以前从未见他动手过。
“打打下手,季小姐若是有兴趣,可以跟小道长请教请教。”
季岁一听,果然往尚乙身边移了移:“这位道长好生厉害。”
……
被人第一次夸“厉害”,竟然是因为厨艺,她也算是道士里的独一份吧。
后来才知道,这位季岁姑娘并不是来借宿的,而是和穆知微早有约定,说是要来这里住个三五天。
对宅子里的一切,季岁都显得兴趣浓厚,前前后后都瞧了个遍,最后和穆知微并排坐在桂树下:“这宅子比以前荒废了不少。”
“百十年过去了,自然比不上你那时候。”穆知微抓了一把花生递到她面前。
“说的也是,你给我这东西坐甚?”季岁盯着穆知微手里的花生,不满的瞪了一眼。
“对了,你不吃这些。”以前,身边不是尚乙就是阿圆,心情好的时候,抓一把花生递过去,对方总有人接。
“这桂树也不知活了多久了,我小时候它就在了,只是没这么大。”虽然过了这么些年,以前的事还是忘不掉。
“二百二十六年。”一颗花生从怀里“咕隆咕隆”的滚到了脚下。
“忘了你是行家,哎,那位道长……”昨儿晚上她就好奇的,怎么还住了一位道长。
“你别打她的主意。”截住了季岁的话头,穆知微掸了掸扇子上的花生皮。
“你不说我也看的出来,他们呐,都是一样的人。”说罢,目光落在了腕上的佛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