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难堪,可他不知道,他这一句话,就让我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那天,他跟我聊了很多关于姐姐的事,最后他说:“夭夭,将军是真的喜欢你。”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我从未盼望他能喜欢我,却也未曾想过他将我推向别人。
那晚,我抱着梅子酒回到院里哭了许久,听说,他亦一人在凉亭醉到了天亮,我知道,他是在想姐姐。
三日后,将军赶在出征之前,特来向我辞别,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穿军装,跟传言里的英勇将军一模一样。
我想,国之重器,应是如此。
那时候,许佑亦在,看着将军的目光里是化不开的担忧,这种神色,我只见他对姐姐展露过,我虽不如姐姐那般聪慧,却也惯于看人脸色,心中隐隐猜测,将军此去,必是福祸难测。
临走之前,将军看着我说了一句“保重”,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佑没去相送,而是对我说了一句“夭夭,此次出征,他是副将。”那一刻,我便什么都明了。
我不知道我对将军到底存着何种念想,是感激?是喜欢?亦或是贪图那一份温情,总之,我不愿他有何不测,只希望他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我到底还是追了上去,去的路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他活着回来。
我追上他的时候,他还未出城,阳光落在他身上,像极了一位天神,他诧异的望着我,震惊的许久才说出话来:“你怎么来了?”
“将军,你若回来了,我便嫁你,你可愿娶我?”那是相识以来,我第一次回应他,不曾想,竟是这般浓墨重彩。
他皱着眉头,似乎不愿相信,只当我是一时兴起,何况,他知道我心里有许佑。
可我是赵夭,而非赵漫,既不会琴棋书画,也不知礼仪大体,有的只是一腔热血的莽撞。
我抽出他腰上的剑,在他还未来得及阻止的时候,便割下了一缕长发,递到了他面前:“我想,我终究还是舍不得你。”
那时,那个征战沙场戎马半生的男人接过青丝的时候,竟然有些手抖,他说:“夭夭,你等我。”
那时候我便知道,此生托付于他,是再好不过了。
他到底还是走了,带着对我承诺,可我知道,他定然会回来娶我的。
回去的时候,路过巷子口时,一簇槐花落在了我的肩上,我捡起来端详了许久,我想,许佑也没有那么好。
他是那年春末的时候走的,待回来时,已是寒冬腊月百丈寒冰。
我知道沙场征战素来磨人,却不曾想到有这般艰辛,他不过才去数月,回来时便已是满面沧桑,衣袖下的腕子上又多了几道旧伤。
他站在我面前,拍了拍满身的灰尘,笑道:“昨日才换的。”随即从怀中摸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打开之后正是我送他的青丝,他将青丝递到我面前:“我回来了。”
我将那缕青丝重新放进帕子里,叠好还给他:“将军可选好黄道吉日娶我了?”
我心里清楚,我若不主动开口,他是定然不会开口的,他怕我心里不愿,亦怕我为难。
果然,闻言,他笑的像那日站在桃树下一样:“选好了,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