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放了话,谁也不敢将自家这位只知滋事,却从不省心的少主子放出去,说是静闭,但跟往常也没什么两样,不过是不能出门罢了,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就说前两天,刚静闭到一半,吏部尚书的公子成铭就找来了,说是来找小侯爷去醉生坊喝酒,约好了的,但没见着人,便跑过来问一问,在堂中等人的时候喝了一杯茶,正主还没见着被总管挡回去了。
结果,不消一会儿,就瞧见屈小侯爷的贴身小厮屈文,抱了两坛醉生坊的酒回来,掀开盖子,十里外都能闻着酒香。
又说昨儿,兵部尚书的公子吴晋,也来找他去燕子回楼听曲,听说小侯爷正面壁思过,就约了苏大人家的二位公子……
这家的公子,那家的少爷,都是酒桌上结识的,往凤栖楼逛一圈,再在醉生坊里醉一场,一来二去的就成了狐朋狗友。
“屈文呐~”屈青宇逗着廊上的八哥,一声屈文叫的是百转千回。
这边,坐在廊下打盹的屈文,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后脑勺往柱子上磕了一下,“咚”的一声,看样子要起大包。
屈文揉了揉脑袋,满面愁容的看着自己主子:“少爷,您忍着点,侯爷和夫人过两天就回来,前儿成铭少爷从醉生坊送来的酒还留了些,要不,小的这就去给温上。”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笼里的八哥被他戳的上窜下跳,叫唤的一声大过一声。
“小家伙,连你也知道拣好听的说。”笑着把笼子取了下来,又逗了一会儿才递给一旁屈文:“给绿珠姑娘送去。”上回去她那听曲时应下的。
屈文忙不迭的接过来,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抱着笼子往凤栖楼去。
这八哥是去年他过生的时候老侯爷送的,一声“恭喜发财”逗的众人笑的嘴都合不拢,上蹿下跳的别提多伶俐,就是鸟笼子也是特意找师傅做的,镶的是金丝,真正的金丝笼。
刚开始得时候,小侯爷上心的很,仔仔细细的养了大半个月,生怕热了冷了,换水喂食哪一样不是亲自动手。
如今,眼都不眨,说送人就送人了,要不,怎么说他小侯爷多情呢,鸟也好人也罢,哪一样不是捧在手心里的,至于这情能有多长,又是另一说了。
好不容易捱到夫人省亲回来,就等着解禁呢,小侯爷思母心切,一大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夫人心肠软,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待人回来后再认个错,说两句好话,这禁也就解了,该吃吃,该喝喝,照样快活自在,屈小侯爷这般想着,心里越发的欢快,算得上是望眼欲穿了。
奈何事与愿违,听闻夫人回娘家时,正逢上她侄儿,也就是她兄弟的儿子考试,因考的太好了,平日又听话,夫子都夸上门了。
好巧不巧,那会儿侯爷和夫人正在一旁,看着人家孩子时,又想起了自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当即恨不得塞回去重新生一回。
于是,还在气头上的夫人,还未到家,就瞧见门口站着自己那个忤逆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二话不说就拉着他跪到列祖列宗跟前,可怜屈小侯爷还不知何故,只能默默地忍着,又不敢反抗。
刚进祠堂,夫人“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列祖列宗跟前,声泪俱下道:“教子无方,丢了列祖列宗的脸……”到最后哭的越发的伤心了,“不成体统,不省心……”的话又说了一遍又一遍。
屈青宇见状连忙认错:“儿子错了,母亲说的是。”心里却想着都死了几百年的人,连个骨头都找不到了,哪还有脸面不脸面这回事。
不过,这种大逆不道话,也就只能是心里想想,对着自家老母亲时,赶紧点头应着,哪敢忤逆半句。
解了禁的小侯爷,一如飞鸟投林,顿时就没了踪影。
因上回禁闭没赶上喝酒,这不,当即就有又和成铭吴晋他们约了一回,刚好今儿就是去醉生坊喝酒日子,听说新酿了一种酒,叫“半生醉”。
酒不多,就那么几坛子,提前半个月预订都不一定有你的份,喝上一口,口齿遗香,若是酒量拿不上台面的,须得醉上一天。
位置是早就预备好的,楼上靠窗的地儿,侧目而视,外头的景象看的清清楚楚,若是个不宁所以的看了,又见这群人“人模人样”的样子,兴许还要叹句雅兴。
只可惜,都是一群浪荡子,哪里讲究什么雅兴,不过是为了好瞧见外头的热闹,喝着好酒再叫上一桌子好肉好菜,转头就能瞧见下头耍猴的、卖艺的,哪样都比光喝酒来的热闹。
都是酒桌上结交的朋友,来之前就说好了,不喝到天黑不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