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有言：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公元1912年，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日，宣统退位，华夏最后一个王朝灭亡。

这一日，天下大变，九州华夏再次陷入战火纷飞的动荡年代，一时豪杰辈出。

与此同时，几家欢喜几家忧，喜者不语，单说忧者。

话说中国科举之制自隋而起，为求富贵功名者不计其数，有美谈，“头悬梁锥刺股”。读圣贤之书，以期有朝一日金榜题名，登庙堂之高，光宗耀祖。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别地不谈，且说豫省洛阳。

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城中洛河边上有一户鲁姓人家，土墙青瓦，篱笆筑院。

天才蒙蒙亮时，房门中出来一男子，六尺来高，看模样三十岁，一身青色长衫外裹着厚厚旧黑棉袄，身躯单薄、面庞削瘦，但却也有几分读书人的儒雅之气。

此男子姓鲁，名灵，字汗青，自号洛河先生，实际上今年才二十八岁。

说起洛阳鲁家可了不得，据说其祖上曾做到过刑部侍郎，也算风光一时。

奈何家道中落，传到鲁灵之父鲁一鸣时已落魄不堪，其父更是忧心而死，时年不过三十。

鲁灵在洛阳也算小有名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尤其写得一笔好字、写得好诗。

但比起他如今的身份，这些都不算什么。

因为他是一名秀才，开春后将要参加三年一次的乡试，按照同窗和乡邻们的说法，鲁灵成为举人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既为清之子民，鲁灵头上自然留着人人皆有的长辫。

出得门来，深呼一口气，他似乎心情很不错：“真是一夜北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啊！”

“正所谓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捧起篱笆上的白雪，使劲在脸上搓洗后，鲁灵感觉睡意全去、神清气爽。

缓缓走到洛河边，他从衣内取出一册书，书名《大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一时间，寂静的河畔传来郎朗读书声，伴随着寒风在飞雪里四处飘荡。

在阵阵书声中，天渐渐大亮，万物也变得清晰起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叫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汗青！汗青！”

阵阵踩在厚雪中的嘎吱声响起，只见一个三十出头，身穿白棉袄的男子快步跑来，面上全是焦急之色。

这人鲁灵认得，乃是他的好友赵一山，字书启。

“书启兄，早！你也想来洛河边，在寒风中畅读？”

赵一山却一巴掌扇掉鲁灵手中的书册：“读什么读，朝廷都亡了，读再多的书有什么用！”

鲁灵一脸正色：“书启兄，慎言！考不上秀才也不能怪朝廷啊！”

“什么狗屁慎言！什么狗屁朝廷！”

赵一山抓着鲁灵两条胳膊：“汗青，一切都完了！朝廷完了！前途完了！数十载功名也全完了！”

话说到这，鲁灵脸色也有些变了，近来的时事他也不是不知道。

可心中还是不信：“书启兄，大早上的，你可别与我开玩笑。”

“什么与你开玩笑！我赵一山用项上人头担保，刚刚才颁布的诏书，宣统退位，民国成立，什么秀才、举人、状元，功名统统革去！”

“汗青，你醒醒吧！”

话说到这，鲁灵顿时呆若木鸡，双眼圆睁、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