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景昆和云氏坐下,景晴才问:“不知伯父,可是有事嘱托晴儿?”
景昆没有说话,示意云氏道来,云氏心神领会,看向景晴道,“先坐下,这次让你过来,是有事想和你说说。嗯……这,都说长兄如父,这长伯更是了,你伯父念你现在孤苦,也是甚为关怀。女子一生,在家靠父母,出嫁靠夫婿,这是常理。”
景晴忽觉惊愕,有些慌乱地,谨慎轻声问:“伯母……此话,是?”
“昨日,百里氏泊主夫人来府上,和你伯父说起你的婚事。”云氏慢慢道,语气中似乎带着长者的慈爱关怀,“你父亲就你这么个女儿,为你想得远,他生前跟我们说了,孝期不必三年,一年就够了,什么都比不上你的终身大事重要。泊主夫人来意,一则提起我们两家的婚约,二则,她的意思是,孝期过后,便来府上提亲,等商定婚期,就准备迎娶之礼。”
“伯……伯母,我……”晴儿站起来,为难道,“晴儿无礼,此事不妥,父亲丧仪才过不到一年,女儿实在不愿谈婚嫁之事,万望伯父,包容晴儿任性。”
景昆这才道,“你父亲已经交代于伯父,伯父自当代你父亲,为了终身大事谋划,此事虽是太急,但也不无道理,你已及笄,等一年孝期过,婚嫁之事,也不违孝礼。”
晴儿心急得毫无头绪,一着急便双膝跪下,“伯父伯母,晴儿自专,不敢答应,劳伯父挂怀。父亲因为晴儿,失去了母亲,一生不再娶,父亲于晴儿,是天,晴儿必为父亲,守三年!”
“你这孩子。”云氏料不到她会如此决绝,本以为她现在孤苦无依,按理说,如此小女儿,该盼着有所依靠才是,她竟却如此坚决,“你这是何苦?”
景晴终于忍不住,是啊,的确是苦的,父亲走后,她依靠没了,靠着父亲的教养,坚强地生活着,却总是不如人意,越想越难受,终是真的蓦然流泪。
“好了,快起来。”景昆也为侄女这番感怀,深感欣慰,“你父亲在天有灵,会很欣慰,你才十五,此事也可容后再议。”
“多谢伯父。”景晴又行了一礼。
景晴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出景陵虞府的,只是到自己浑浑噩噩地什么都想不清楚了,原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以为可以等,等时机成熟,等想好办法。却不曾想,父亲会如此念她,早就为她铺好了未来的路。
要是这条路,是可以走的路,爹,晴儿此生一定会如你想得那样,安稳幸福。
“小姐!小姐!您别哭啊,怎么了?您别吓唬紫叶。”紫叶看着忽然抱住她痛苦流泪的小姐,上次小姐大哭,还是老爷去世时,这可急坏了,“小姐,谁欺负你了?”
依旧没回答,哭泣声笑了,但是更加哽咽,“好了,小姐,紫叶不问了,您难过就哭出来吧。”
景晴却慢慢缓过神,哽咽后,放开紫叶,缓了几口气,才歉疚道,“吓坏你了吧,我没事……没事……”说完擦拭掉泪痕,侧身掀开一点车帘,让风吹进来。
“小姐……”紫叶小心翼翼地叫着,却没有回应,只好闭了口,一路上,都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举动。
回到简锦轩,下马车前,景晴才开口,“今日之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是,紫叶知道。”虽然平时心直口快,但紫叶却是个知道轻重的,也正因如此,景晴才没再加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