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吕家祭祖都是由吕文带领吕家众人,在家庙进行祭拜。不过因为搬到了沛县,吕家其余旁支也都四散去了别地,而家庙无法搬离,当时离开单父县的时候,只是把家庙的中吕家祖先的灵位带来了沛县,买下吕府后,吕文就命人在吕府的中庭后方,选了一处风水绝佳的院子盖了一个祠堂,用来供奉祖先的灵位。
今年吕家没有办法集齐众人一同祭祖,因此吕文更加重视此次祭祖,一大早便起来沐浴焚香,带着吕家几人来到了祠堂。
吕媪站在吕文的斜后方,我和吕媭跟在母亲的身后,吕媭也收起了平日里玩闹的样子,恭敬的垂首而立。
吕文身后是吕泽和吕释之,吕文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又认认真真的对着吕家众多祖先排位叩了头,之后,才由吕泽和吕释之兄弟两给先祖的牌位上香扣头。
等父兄三人都叩拜好之后,母亲就带着我和吕媭一同下跪叩首。
最后,吕文亲手将饼饵茶点供奉好,才带着几人退出了祠堂。
出了祠堂,众人都稍微放松了一些,吕文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今日是除夕,虽不同往年人多热闹,但是就我们几个单独一起过年,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吕媪倒是有些多愁善感,想到吕长姁,微微有些鼻酸:“今年长姁也不在,也不知道她在张家习不习惯?”
吕文憋了吕媪一眼,颇为无奈的说道:“长姁已经嫁作人妇了,况且张家的人品你还信不过么?怎么可能薄待了长姁,你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没得让人听了多心。”
吕媪也知道自己这样说不是很妥,只是养了这么大的女儿今年第一次不在自己身边陪自己一起过年,心里实在是有些不是滋味。
吕释之笑着安慰自己的母亲,说道:“娘,妹妹不在,不还有我们陪您么?您可不能偏心啊,只想着妹妹,都不想想我们哥俩儿!”
看着吕释之故意做出苦恼委屈的表情,吕媪也终于露出笑脸:“谁说娘不想着你们了!你们要是明年给我娶两个漂亮媳妇儿,再给我生几个大胖孙子,娘才真是做梦都能笑醒呢!”
吕泽瞪了吕释之一眼,好好地插什么话,看看,话题又引到自己身上了不是?
吕释之也无奈的耸了耸肩,原本只是想让母亲高兴起来,谁知道母亲会又提起这档子事儿!
吕媭嗤笑了一声,两个哥哥真是笨,还得自己来逗笑母亲。想着,吕媭就上前挽住吕媪的手,说道:“娘,这都快午时了,上午祭祖都没吃东西,这会儿媭儿肚子都饿瘪了呢,咱们还是快回前厅吃饭去吧。”一副委屈的模样。
吕媪见她这幅样子,虽然知道她多半是装的,可也还是忍不住宠溺的点了点吕媭的鼻头,笑道:“就数你贪吃!走吧,娘今日还亲手做了你最爱吃的羊肉煲,一会多吃些。”
吕媭听了果然立刻就高兴起来,笑的见牙不见眼:“娘做的羊肉煲是天下最美味的啦,媭儿都等不及要吃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因为正是年节,平日里的糟心事大家也都默契的不再提起,拥簇这吕文和吕媪,笑着朝正厅走去。
蓉翘和秦远山指挥府里的下人们将饭食都摆上了桌,只等着吕文等人来用饭了。
雪已经停了,只是地上树上屋檐上都还积着厚厚的白雪,映衬着府里点点红梅,越发显得洁白耀眼。
大家吃完午饭,坐着喝了一点茶水,吕媪因为一早就起来的关系,此时有些犯困,便叫蓉翘扶着自己先回蘅芜苑午睡去了。
吕媪走了一会儿,吕文也打发了一众子女各回各的院子去了。
吕媭一早就起来上上下下的折腾,此时也早已经是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没有同往日一样缠着我,自顾自的带着紫兰紫月回含芳阁去了。
回了绛红居,我见清漪也是一副强打起精神来的样子,就叫她和墨黛也回去休息会儿,清漪点点头同意了,墨黛则让清漪先回房,说伺候我睡下后,自己再去休息。
清漪离开后,墨黛就扶着我走到榻边,一边替我仔细的脱下披风和外衫,一边小心的问道:“小姐,这段时间刘公子没有给你写信么?”
我愣了一下,有点儿好奇墨黛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墨黛见我愣神,便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奴婢见小姐每次收到刘公子的信都很开心,这段时间小姐老是走神,看起来也不如之前高兴,奴婢担心小姐,所以才多嘴一问,小姐恕罪。”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抬起手,任由墨黛替我除去厚实的外衫,说道:“我这久走神并不是因为他,只是因为发生了许多事,有些担心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虽如此,可是我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问自己,这段时间的闷闷不乐,当真和刘季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么?
墨黛听了这话倒是不疑有他,安慰道:“那些个国家大事自然有人操心,小姐你过完年之后就要准备亲事了,可不要为这些事伤了神。”
我只是点了点头,正好墨黛也已经替我更完衣了,就打发了她出去。
躺在榻上,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不断响起墨黛的话,难道我真的是因为刘季没有写信给我才这样的吗?
只是,话说回来,既然信陵君已死,不知刘季接下来作何打算的,会继续留在魏国?还是会早些回秦国呢?不知道刘季在得知信陵君死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清漪扣门来叫我的时候,已经快申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