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由失声变为无声,众人像看完闹剧一般兀自离去,白衣少年一袭血衣,双眼猩红,低着头沙哑呢喃,怀中的人儿静静安眠。
“施染,是我不好……”
“我很想你。”
“你…是不是也很想我?”
“你真美,可否在看看我?就一眼。”
他吻着怀中人的额头,温热的泪再次滑过脸颊,滴在她冰冷的脸庞。
见如此,沈如玦一时有些慌神,如若卫施染这般死去,日后他不仅颜面无存,更会威慑到他的太子之位,他自楼顶飞下,立与沈如玉面前。
“够了!”
对于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子这般暧昧,沈如玦如何能忍,总之卫施染生也好,死也罢,都是他沈如玦的人。
沈如玦推开沈如玉,沈如玉本就乏力瞬间滚出去数尺,卫施染冰冷的躯体被沈如玦横打抱起。
“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沈如玉,今日我的妻子因你而死,日后,我要你,乃至整个王府,为,她,偿,命。”
声音冷漠,渗着无可抑制的怒气,紫色衣衫隐在无边的夜色中。
所有的闹剧之后,都有一个人慢慢收拾残局。
黑夜笼罩在无边大地,血衣少年跪在地上疯魔般笑着,哭着。
相府,灯火通明,太医一波一波的进去,又一波一波的摇着头出去。
床榻上的卫施染双目紧闭,好像陷入了沉睡。
“夫人,是我没看顾好施染。”
沈如玦率先开口,紫衣崭新如故。
“染儿是如何从高楼跌下的?”
毕竟是叶氏亲生的女儿,此刻也是万分焦急。
“施染她…似乎是与沈世子两情相悦,不愿嫁我才…”
沈如玦说着,不知不觉间便将罪责推在了沈如玉身上,推在相府身上。
就连不理后院之事的卫怀闻言也匆匆赶来。
“施染若真有三长两短,我看你们怎么向皇上皇后交代!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未来国母为情殉葬,与人私通,此等有损天威之事,皇帝必会龙颜大怒,首先便会降罪卫府,而与之私通的人更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相爷,我是真的不知,染儿她…”
叶氏眼中晕着泪花,同样是痛失女儿,卫怀再怎样生气也不忍责备。
“唉。”
“施染的事,如玦亦有责任,我会禀明父王,此事不会牵连相府。”
沈如玦一副大义凛然之貌,卫怀不由敛了方才的怒气,低声道:“那烦请太子殿下禀明陛下,此事与卫府毫无关系。”
一旁的叶氏也附和道:“是啊,还请太子禀告此事与卫府绝无关系,都是沈世子的错。”
相对卫施染的死,此刻保全相府才是卫怀的权益之计,卫怀辗转官场多年,贪污受贿,陷害忠良,谋人钱财,哪一样没沾过手?
“是,明日如玦便会禀告父王。”
“看样子,施染是救不活了,那便葬了吧。”
卫怀看着眼前的女儿,像是丢弃了一颗棋子般。
弃子可泣,卫施染这短短一生,好像除了沈如玉,没人对她真心过了。
暖阁内,麝烟弥漫,粉衣女子似梦似醒,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苑苑…此刻是什么时候了?”
“刚过子时。”
“带我去相府,找……卫施染。”
“从高楼坠下,她必死无疑,应是无力回天。”
语气肯定,不留余地,夏苑为颜舜华拢紧被褥。
“带我去!”
平时可爱的人儿此刻倔强起来,颜舜华掀开褥子,欲要起身,奈何胸口疼痛难忍,又无力的躺了回去。
“不行,你都这样了。”
“若她死了,我便不活。”
“………”
终是拗不过她,夏苑蒙上黑布遮住半张脸,为颜舜华裹了一层粉色面纱,二人匆匆出门。
相府大院,仆人匆匆,忙着办丧事,夏苑带着颜舜华跃墙而过,转眼便到了灵堂前。
夜色朦胧,白幡飘扬,几本经文在铜盆中焚烧着,映的灵堂甚是诡秘。
“苑苑,把棺材打开。”
颜舜华轻咳着,这种氛围让她不太舒适。
“好。”
木棺被夏苑缓缓推开,露出棺中女子姣好的容颜,华服素裹,宝钗拢髻,像是沉眠了一般安宁。
颜舜华伸手探向卫施染的脉搏,面色一凝。
“怎么了,主上。”
夏苑见她如此,关切开口。
“无事,还能救。”
“这样了都还未死透?”
夏苑虽不相信人真的能起死回生,但颜舜华说还能救,必定就有转机。
“她,确实是死了。”
颜舜华摇着头,抽回手拢在袖中。
“何人在此!”
闻此声,夏苑正欲拉着颜舜华桃之夭夭,却见颜舜华淡定若无事。
说话的正是沈如玦,他缓缓走进,身上夹杂着酒气,脸色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