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阴踪怨迹(一)(1 / 2)妖诡近长安首页

白居易此首《题岳阳楼》传至长安时,已是近六月的时节。午后天气有些燥热,不到六月,树上的蝉已开始聒噪。

安国府后庭一片沉闷。除了蝉鸣,便只有奴仆们偶尔窃窃的耳语声。

弘王之子李谦洵在自家书房中,誊抄了这首诗作。谦洵向来对官场之事并无兴趣,只是钦佩且惋惜白居易这位才子文官。他细读着这诗作,越读越觉此诗哀怨之极,便摇了摇头,将誊抄了诗作的宣纸压到书卷底下。

谦洵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想起今早之事,不禁自嘲一笑。

今早,父亲唤他去了殷国公府上递了个宴请函。方与殷国公姜嵩谈了几句,其女姜钰襄便欢快地跑来跟前道;“听说你阿耶要给你娶亲了,洵哥哥这便要娶我过门了么?”

殷国公名为姜嵩,祖上于社稷有功,封了异姓王,到姜嵩这一辈承恩袭了国公。其亡故的原配夫人姓王,与弘王正妻、谦洵之母是同宗。这姜钰襄,说来谦洵要唤她表妹。豆蔻年华,模样倒是粉妆玉砌的。但性子……娇纵了些。

谦洵温和笑道:“襄儿还是孩子,如何能嫁我。”

“什么孩子。我都十四了!前日来了癸水,乳母说我已经成人了!”姜钰襄火冒三丈。

谦洵微红了脸,与姜嵩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回些什么。姜嵩向女儿赔笑道:“襄儿乖,先进屋,小孩子家莫胡闹。”

姜钰襄撅着小嘴,鼓着小脸大声道:“我不是孩子了!”又闹了一阵,之后气鼓鼓地扭头便走,直回了自己的闺房,掀了珠帘便面朝里卧在榻上,谁也不理。

此后的攀谈间,姜嵩总在有意无意间提起,将钰襄许配与他为妻。谦洵自然明白,姜嵩看上的并不只是自己的才貌品性,他最看重的是父亲弘王在朝中的势力。

从殷国公府出来后,谦洵便觉头脑发胀。午后独自在书房中,听着蝉鸣不断,更是烦闷。

“七儿!”唤一声书僮,无人应答。想喝点水,书僮七儿却不知到哪儿去了。

谦洵起身走到外屋,见七儿抱着把竹骨扇歪在门边睡着,口边还流着哈喇子。他摇摇头,自己上前取了玉壶倒水,一不小心碰到书案,发出声响。

七儿受了惊,猛地弹起身,瞧见谦洵自己在倒水,吓得冲过来连声道:“二郎,让我来!”一着急却弄洒了水,再一紧张把玉壶丢地上了,看到碎了的壶连忙跪地上,却把膝盖跪碎片上了,“啊”地短促叫了一声,又更惊慌地喊:“该死!该死!”

谦洵更是头脑发胀,挥挥手道:“罢了,快处理伤口去。”言罢径直走出门。

这七儿是新近拨来顶替几日的。原本的书僮跟了自己十年,不料前些日子得了伤风,回家休养了,如今也不知好些了没。这七儿毛手毛脚,做事没一样令人满意。

谦洵驾着马,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坊间。路上人来人往,谦洵漫无目的地左右一看,见到一家茶坊算是洁净,便下了马,走入茶坊。

这个时辰,小小茶坊竟座满了。谦洵四周一瞧,见角落里一张食案边上只有个年轻郎君,正低头品茶。走过去问道:“在下可以坐在此处么?”

年轻郎君抬头,姿色天然,清丽过人,尤其一双美目甚是灵动,比姜钰襄还好看三分。

“坐罢。”她略一颔首。声色清脆若银铃。

大唐女子向来爱穿男装,谦洵已见怪不怪,只微微一笑,在她身旁坐下,唤来茶博士,要了一碗阳羡茶,吩咐不加佐料。

那扮作男装的小娘子似是对谦洵很感兴趣,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瞧了谦洵几眼,目光转到他头顶。

谦洵笑问:“你在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