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人间所谓的人在最痛苦的一刻是麻木的,是这般滋味。
四周万籁俱寂,洞岩上悬挂的冰承受不住重量,咵啦啦地转瞬即逝地响了一下,仿佛是有人在砍伐着冰面,那一声后一切又归于宁静。
外边,幕寒对着洞口跪了下来,看着那逝去的魂魄化成一缕缕白雪飘落在地上,他的心被一起深深地湮灭在雪堆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洞口飘来了一个影子,他所熟悉的那个影子反衬在那白茫茫的背景上,却异常的明悉。她的双眼呆滞,脸上泛着苍白,如同孤魂般直直地向他前走来。他向着她的方向,双膝从雪里硬撑了起来,直到她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他才缓过神来。
“刚刚你我在房里商讨的那个问题——我答应你。”她把垂落的目光抬了起来,与他的眼直直地对视,那全神贯注地的目光在那一刻穿透了他的意识,“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他从未看见过她如此坚定的眼神,问道:“不后悔吗?”
“永不……”她把拳头握紧了,白帝令在她的手里哆嗦着,血管在她身体的澎湃而起,她定要那些人一命还一命!
幕寒的眼落在那枚白帝令上,心里纠紧了,闪过一丝内疚,“我定会帮你。”
“我需要恢复我的法力。”——“方才你在屋内同我说你的魂在炎火中被孤魂中撕裂。”——“是的。”——“那是冥界的雷炎之火,从那里活着回来的人,都是经历旁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几天之内你的法力便会全然恢复,并且法力大增,无需担心。”
那日之后,她回到了雾灵山顶,苦苦闭关。
果然,不出几日,白染感觉到自己的血脉之气大胜。当幕寒再次看她时也不由得惊讶——她身上的血脉全通,法力已超他之上。
“你的修为已经跨入至纯之境,有些人是苦修千百万年也达不到的境地。”他笑着说道,“不枉你两千年来受得苦。”
“是啊……你受得苦定不比我少。”她看着那远处的孤雁,想起了阿缘:“那孩子这几天没有闹腾?”
“见不到你他能不闹腾吗?我骗他说你受了伤在闭关,还说你非常喜欢他的酒,在闭关出来之后想喝,于是和朱獳下凡寻美酒去了。”
白染斜睨了一眼他,笑他道:“是你自己想喝吧。”
“彼此彼此。”他的眼微微地弯了起来,他许久没有这样笑了,他转过头去看着雾灵山顶高耸的群峰,“对了,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一个月后是魔界公主的生辰,魔君要给公主选夫,斛犷这些事情从不愿多管,都是交于我来处理,所以我要离开妖界去魔界几天,你自己小心行事。”
“魔界公主?”她的眼帘抬了抬,“是叫……翊媛的?”
他的目光瞬间从远处转移到她的脸上,眼眸中透着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在人间时她追杀过我,他还报过自己的名,让我不印象深刻也难,她是那魔界族所出?”
“她是火鸟一族所出,魔界的长公主。她的生母你我不仅认识,而且很熟悉。”他顿了顿,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她是魔后琉昭的女儿。”
“看来,我也要跟着去一趟了。”她的双眸沉了下来,“只是去之前,我还有一个心结未了——我需要下凡一趟。”说完她沉默了下来,远处的天边已经泛流着暮景,孤雁已经悄然远去,留下的金边镶嵌在雾灵群山上,吟唱着明日的朝阳。
这时,她的耳畔不自觉地响起了那熟悉的声音——“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