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使想如何处理这件事情?”魔尊在屏退了所有人后,试探性地向幕寒问道。此时,偌大的殿里此时只有两人,再低沉的声音也不自觉得被放大了几倍。
“三界的使者都在场,不是我想如何处理的问题。”幕寒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
魔尊憋了口气,依旧撑着一副耐心的脸面。
因为就在刚刚,巫医和医妖都在妖帝斛犷尸身上验出的赤炎蛇毒——此蛇毒本是妖界之物,验出来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查出其中混合着魔界特有的独瘤花粉。这花粉可不是寻常物件,万年才长一株独瘤花,拥有此花的人屈指可数:魔尊,魔后,长公主,以及他的唯一的一位魔太子。
“魔尊可知昨日有人私自闯了我妖界?”幕寒的手指不自觉地转着玉玑杯,没等魔尊开口,他便接着说道,“我倍感意外——查探后发现他正是尊夫人的人。”
“魔后的人?”
“我想此人魔尊也应该认识。”幕寒使了个眼神,从殿内带出来一个人。魔尊的目光随着被拖出来的人不自觉地拉长,清楚地定格在那人脸上之时,不由得瞬间暗沉——那是魔后的贴身侍卫:离殇。
魔尊心里倒抽了一口气。
“既然是魔尊的人,我本不好审讯,但是他伤了我的义子,便不能不给交代。”幕寒看了一眼那被白染打得遍体鳞伤的人,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好在他昨日阻止住了她的冲动,不然此人定要被她打死。
“如今又出了妖帝这件事情……”幕寒看了一眼表情愈发沉重的魔尊。
“其中定有什么误会,魔牢里关押本不是妖帝,而是尊使你的人,说起来,魔后的母族还是妖界,谋杀妖帝此大逆不道之举,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干,再者,妖帝当日又如何会在此处……诸多疑点,还有带查证。”
殿内灯火不灭,光影在珠帘中摇曳着每一个角落,弥补着殿内必然的沉默声,两个时辰后,里面传终于来了召唤声。
宫殿门外被打开,妖界尊使的前一只脚出来,魔尊的贴身魔侍不由得紧张起来,毕恭毕敬地待低头行礼恭送,随后便急忙快步进入殿内,却意外地瞥见魔尊的脸色似乎……微微舒坦了?
正当魔侍悬着颗心,万般小心翼翼之时,只听见魔尊对着传令小官道:“去,魔后从即日起禁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黑着脸道:“去把那没出息的翊郯给我叫来!”
翊郯是魔尊唯一的儿子,为庶出,虽其母为一女婢,在诞下他因难产而死去,但因其为魔尊独子,又事事多听从魔尊的话,所以受到魔尊重视,地位自然不低。
翊郯收到传话后,一路上颇为紧张,当看见他父尊在主座上严寒的目光穿透他的时候,他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双腿立马软了起来,膝盖“砰”地着地,嘴里解释道:“父尊息怒!”
“简直就是废物!”魔尊一把怒甩了他一巴掌。
“派去刺杀斛犷的人行事隐蔽,定不会……”
魔尊把桌子猛地一甩,怒吼道:“幕寒把证据都甩我脸上来了,你还说胆敢说什么!”
翊郯不由得为之震惊,把准备蹦出舌尖的话瞬间吞了回去。偌大的殿中陷入了沉默,只能听见魔尊那粗细不均的呼吸声,仿佛带着刺的楤木一根根刺入他的耳里。
“好在那女人当了你的箭靶,但是从此就有把柄在那幕寒的手里,你叫我如何?!”
“父尊是说,母尊……替我?”翊郯不小心瞥到了魔尊怒火中烧的神情,立马确认了心里的想法,又道:“那幕寒为妖界尊使又如何,斛犷为堂堂妖帝最终不也死在了我们手里!幕寒虽然凭借当年背叛白帝获得斛犷的信任,但是不见得他对斛犷没有异心,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给妖界重击……再者,魔后的母族虽为妖界,但她如今是魔界的人,这谋杀斛犷的罪名推给她,以后我们魔界的颜面何存!”
“你以为幕寒有那么好对付?!他当年能在白帝城活下来,到如今在妖界运筹帷幄,连妖界那两个没出息的皇子都在他之下!要不是斛犷玉石俱焚,五次三番地用两千年前刺杀白琰的证据相要挟,我魔界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局面……好在琉昭那女人阴差阳错之下误杀斛犷。”说完后,魔尊稍微缓和了一些:“当时是什么情形你和我详细禀告,一个细节也不能落下!”
“那日,我们的人本想向斛犷下手,却见到他突然急行而去。待我的暗卫寻到斛犷时,发现一个不知道身份的人正毒害于他,于是我们的人就退了出来,直到确认那斛犷定无力回天之后才离开。魔后想去刺杀幕寒的人不足为奇,幕寒和她本就不和,但是为何要动用到独瘤花粉,孩儿实在是无法想通。莫非……那魔后想杀的人手里有魔后致命的把柄或者秘密。”
“去查一查那私闯禁地的人身份,看看魔后和那人到底是什么关系,”魔尊道,看着跪在地上的翊郯,瞬间怒其不争:“你起来回话!”
“是。”
“玄墨那里审讯得这么样了?”
翊郯站了起身,低着头回道:“当日玄墨因去查父尊吩咐的兵饷,并未在宫里,还需要一段时间审讯……那幕寒抓了我们的把柄,又以魔后为借口帮了我们,如今妖帝已死,莫非……”
“看来你还没蠢到家。”魔尊转身背对着他,眼神停留在魔殿之中的宝座,暗沉道:“斛犷一死,妖帝之位空缺,想要那个位置,自然需要我们助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