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苔做了一个梦,又梦到上次那个御前侍卫,只是这回她没死,两人还是好好的。绵绵细雨里,侍卫为她撑开了一把伞,两人静静地在湖边散步。走着走着面前突然一个大坑。侍卫说要不你背我吧。
“啊?!我背你?”
“不不,我是说我背你。”说完侍卫把伞交给她,蹲下腰把她背了起来。
走到坑前,侍卫突然说自己背不动她了,几乎是话一说完,两人就一起掉进了泥沼之中。
“你背不动,怎么不早说。”方苔有些生气,但看侍卫几乎全身都是泥,还是先关心一下他,“你摔得疼不疼?”
“不疼。”侍卫摔得实在有点惨,身上的轻甲都是泥,只能先一件件脱下来放在草地上。方苔突然发现他脱下衣服后,好瘦好瘦,明明个子挺高的。看着看着竟有些心疼起眼前的男人,皇帝一定给他穿小鞋了,伙食也不给人吃饱。
方苔见他脸上也沾了些泥巴,身子略微前倾,伸手为他抹掉脸上的泥巴。一边抹一边瞧他五官,越瞧越奇怪,侍卫怎么长着薛定柔的脸啊……
打上次潼城回来,方苔手里的钱已经差不多用完了,不得不边画画边打起了零工,每日下午的时候出门,帮粮油店、杂货店的老板,做些补货送货的跑腿。找了这份兼职,也是顺带着锻炼身体,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方苔路过高家的时候,高双林瞧见她,还跑出来帮她运了一程。
日子过的稀松平常,只是好久没瞧见薛定柔了。每次路过他家院子,他的房门都开着的,只是从街道上瞧不见屋里,大约是在用功读书吧。
不知道读得怎样了,方苔继续推着车往前走了。
晚间,嫂子又在灯下绣东西,方苔收了碗筷出来帮她劈线。苏绣里的劈线,是将一根丝线拧松,分成两绒,抽出一根来,有能力的可以再一分为二。线越细,绣出来的画面就越精细。
方苔在灯下劈线,没几根就觉得眼花。看了眼蔡蝶衣绣了一半的蝶戏牡丹图,十分精致,“嫂子,你绣的真好看。”
听她这么说,蔡蝶衣将手上的绣绷略拿远些,看了眼效果还挺满意,微微笑了一下,又拿近继续绣起来,“话说好久没看你绣东西了,你怎么不绣了?”
方苔内心咯噔一下,道,“我最近手腕不舒服。”
蔡蝶衣没再问她,转而说起邻村一个苏绣名手,“我最近瞧了件鲤鱼双面绣砚屏,是那路明熙新绣的。那路姑娘也就16岁,手艺就已经尽得她家长辈真传。人又长得漂亮,我看她家的门槛都快被说亲得媒婆踩坏了。”话罢还看了方苔一眼。
路明熙又是谁啊……方苔只能揣着糊涂装明白,“路姑娘当真厉害。”
“也不知道谁家有这福气,娶到她,就相当于娶个新娘子,还送个绣庄。”蔡蝶衣想想就觉得厉害,又绣了一会儿,突然道,“我想到个人。你觉不觉得薛家公子跟路姑娘还挺般配的。真的是郎才女貌。”
不止是郎才女貌,路明熙这名字也是好的很,谁娶了她,前路一片光明?方苔觉得这烛光明明暗暗的,让她头晕眼花,这线劈不下去了,是该回房休息保护眼睛了。
方苔描完最后一片叶子,起身松了松筋骨,踱步到窗口远眺,又到了下午三点左右。村民或背着货物,或在更远的田间地头劳作,是不是快五月了,离跟冯老板约定的时间更近了一点,方苔心里开始有些忐忑了。万一她卖不出画……
方苔不敢多想,赶紧换上干活时穿的粗布衣服。这蓝灰色衣服比较不容易脏,可是也丑,方苔觉得自己穿上像个男孩子,略嫌弃地打量下自己,转身出门了。
今天是去杂货店取些用品,送到马厩。
“王哥,我给你送东西来了。”方苔边喊边转,怎的,王哥出去了?
突然,马厩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在吗?!”
听声音有点耳熟啊?
方苔出门,迎面撞见薛定柔和张郎中,两人跑得太急,以方苔的站位,险些就要撞进张郎中的怀里,还是薛定柔眼疾手快将她拉开了一步……
好险!”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