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苔有一件事高兴,一件事不高兴。
高兴的是,她上回骑马买药,帮了薛定柔一个大忙,事后薛家送了好多好吃的东西答谢她。二是因为上次骑马,大腿上磨破了皮,太阳暴晒,加上事后胡吃海喝。她悲惨地过敏了……
以前她最怕的就是过敏,脸肿得像猪头,药还不管用,一定要几日静养避光才能消下去。如今连缓解的药都没有,只能硬抗。
今天是跟冯老板约定的一月之期,方苔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出门,她在屋里柜子里翻腾出一段白纱,绕着斗笠绑成一个结,完成。
方苔步行跋涉半天,才来到冯老板的店门口。了心斋,究竟是要了却什么心愿呢?
“冯老板。”方苔摘下斗笠,冯老板果然愣了半天才认出她来。
“你这是怎么了,肿得像猪头。”冯老板难得的活泼啊,但只笑了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太阳晒的。”方苔转了转眼珠子,看店里没挂着她的画,“我哥的画,卖了吗?”
冯思年起身在立柜后面一通翻找,随手抓住一副卷轴,又恢复往日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道,“在这呢。”
方苔脸色立马暗淡了下去,是她的画没错,这是还没有卖出去吗……
“定金已经付了,那家人说过几日来拿。”冯思年低头去翻账本,卖了多少钱来着。
“卖了二十两。这是十两,收好。”
卖了?真卖了,还比她预想的高很多!方苔不可思议地看着手心里的十两银子,“多谢老板!谢谢老板!”
“我问问你,这画当真是你兄长画的?”冯思年身体微探向前,注视方苔脸上每一点表情的变化。
“当,当然。”
“噢?那你兄长叫白不在,你叫什么?”冯思年微眯起眼睛。他五官是长得极好的,只是被他这么近盯着,方苔身上莫名起了阵冷意。
“我叫白牡丹。”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嘛。方苔二次利用,又从诗句里即刻摘了个名字出来。
冯思年又没忍住,噗嗤一笑,“白牡丹?”
这都是今天第二次被她逗笑了,这姑娘怎么回事。
“这名字不是很衬你啊。”明明气质就很素雅寡淡,却配了个雍容艳丽的名字。
“什么衬不衬的,父母取的名字,哪由得挑。”方苔打哈哈想跳过这话题,“那没什么事,冯老板,我先回去了。”
“等下。”冯思年叫住了她,“还想卖画的话,下次就带一幅芍药来,越大越好。”
越大幅就意味着越多钱,方苔回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知道了。”
第一次赚钱拿工资是什么感觉?就是忍不住的高兴,想买东西,不但要给自己买,还要给身边所有人买,买买买就对了!
方苔在集市里转了一圈,拎了大包小包好多零嘴。又转到卖文房四宝的店,给自己又买了两支大笔刷,画芍药的时候用的到。
准备结账的时候,方苔看到柜台上,有一支檀香木狼毫小楷被单独展示着,方苔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睛了。
店员见机赶紧介绍,“姑娘好眼光,这支是檀香木配狼毫,别看它笔身很短,配上这个笔帽可以加长。平时出行,还可以这样盖起来,可以变短方便随身携带。”
店员一边演示,一边把笔递到方苔手里,“你看这笔帽上的浮雕龙刻得惟妙惟肖。寥云斋的师傅一年也雕不出几支。平时不用,也可以作为收藏嘛。”
这样一只笔在这个年代,当真是件精巧玩意儿。放在现代,也是做工精美的小小艺术品。
“多少钱?”方苔心动了。
“不贵不贵,只要五两银子。”店员比出五根手指。
方苔掂量掂量口袋里的银钱,“我要了,劳烦店家帮我包起来吧。”
“好好好,姑娘是要自用还是送人呢?”
“我,我自用。”方苔摸了摸鼻尖。
“那就简单包一下吧。”店家作势要拿张牛皮纸一包。
那她不是很亏?方苔立马改口,“我想了下,还是送人吧。”
店家果然进仓库给她拿了个精美的木盒装起来。
直到回去的路上,方苔还不时打开盒子欣赏,见毛笔稳妥地呆在绒布正中,笔帽上的龙神正腾云驾雾,好像要一飞冲天,方苔心情就十分美丽。
方苔还在院墙外,就看到小亭子正在费力地提一桶水。
“小亭子,你放着,让我来。”方苔快步跑进去,把东西先放到屋外的藤椅上,就去接过水桶,“水桶要放哪?”
“姑姑,你这一天去哪了?呼呼,可累死我了。”
蔡蝶衣大概也听到方苔回来了,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水提这边来。”
方苔按嫂嫂的指示把水倒进灶台上的锅里。锅里已经放满了绿色的长叶子。蔡蝶衣生起火,一会儿又往锅里加了一大勺盐。
“明早起来包粽子,你可别跑出去给我偷懒!”蔡蝶衣瞥了她一眼,又转头去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