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长公主给我大燕的闺阁女子带来的影响是相当大的，有她这个典范，闺阁女子间尚武之风兴起，个个舞刀弄棒不成体统，也有不少颇有才华的女子也自命不凡，认为自己也可以去封侯拜相，弄得人心浮动，家不和事不兴。

女子，当遵守本分，即便不像女训女诫中说的那般偏颇，也要认得清自己，闺阁后宅才是你们的天地，相夫教子，将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才是正道。

当然，靖安长公主的影响不好，并不能否认靖安将军的赫赫功勋，她为国朝征战近二十年，立下汗马功劳，将镇北军打造成铁军，她是大功臣。

只是世间又有几个女子能有她这般天生的神力和军事才干，又有几个女子能有前朝李太后的政事上的才干呢？大多数女子，同样该本本分分的，否则在这世间生存会更加艰难。”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悠长，言语中似乎也有叹息之意。

“可长公主李太后这般天赋异禀的人，怕是在男子中，同样是万中无一吧！寻常男子，也不过庸庸碌碌之辈！女子不如男？不过是没有机会而已！是那教条把女子的手脚都绑上了而已！”苏明绣大声驳斥。

从她重生那一天起，她就在想，她该怎么办？没有了强过绝大多数男人的身体，她便没了在军中立足的根本。虽然统军更多的是需要军事才干，但一个不能上战场杀敌的将军，总是让人看不起。那更像是一个军事，而不是将军，更不可能是元帅。

而她现在的身份，更是没有以前那般尊贵，更是没有能给她撑起一片天的人让她“为所欲为”。

所以，她便只能像寻常女子那般，安安分分地在闺阁中待嫁了么？这个问题她想了好几天，也没个头绪。

只是她知道，她做不来，她不可能像寻常女子那般循规蹈矩。

她该如何存在着？她能不能找到机会，一展抱负？

刚才那一翻话便是她的心声。

李夫子听完，又笑了，他慢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把门关上。

“二小姐今日这番话，只在于此，出了这个门，便什么都没有过，大小姐说可是如此？”他的眼神中似乎也有无奈。

“自当如此，多谢夫子教诲，明曦在此代姐妹们谢过了。”苏明曦起身屈膝行礼。

李夫子点点头，又说：“若是三年前的老夫，定然是要把《诗》《书》《礼》《易》圣人之言拿出来和二小姐好好说道说道，再请大夫人来好好管教二小姐。

若是十年之前，老夫不仅要做这些，还要在这京城的士人圈子里好好说说二小姐，并当成反面教材教导其他女子。

若是二十年之前，老夫只会觉得这般女子便不该存活于世上……

现在，老夫只想笑笑不说话。

有些人，活得越久，便看得越明白，这世上，总会有不容于世的人，老夫觉得，存在必有缘由，不必太过苛责。”

“多谢夫子，明绣难以苟同，但明绣会终生铭记。”苏明绣也行了礼，她真的开始佩服这个老头儿了。

但，兴许她改变不了这对女子如此不公的世道，她可以不让自己被改变。

一堂课上成这样，是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