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走后，苏明曦一脸冰霜地站到前面，看着下面一个个脸色各异的姐妹，有的瞪着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的用担忧的神色看着苏明绣，有的人一脸幸灾乐祸，有的面上不显但微微翘起的嘴角已经暴露了她的打算……

“我只说一句，今儿这间书房里的一切，谁往外说，谁便是和我苏明曦作对！”

话音一落，顿时鸦雀无声。

谁都没想到苏明曦会这么维护苏明绣，好像这是不可理喻的事一般。毕竟苏明绣透明太久，都让人快忘了，她是苏家长房的嫡女，是苏明曦一母同胞的妹妹。

苏明曦说完回来收拾东西，为下一节书法课准备着。

似乎一切对她来说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从她慌乱地想铺平宣纸却意外地将它折叠起来来看，她并不平静。

她是众姐妹中唯一一个对自己的祖父有深刻印象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祖母身边长大的人，她深知苏家这个曾经的江南世族对礼法的看重。

这些年来，她们一直都在京城生活，而京城在北地，受北方剽悍且相对自由开放的民风影响，对传统礼法并没有过分苛刻，反而还有一些改变。

但江南不同，江南不仅仅是文风盛，礼教也更加兴盛，即便苏家再怎么受影响，本质还是不会变的，他们不会接受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儿。

兴许一些行为放到京城会被接受，但在苏家，没有可能，这样的女儿，出不了苏家的门。

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在最美好的年华里因为这些而就此消沉。

眼眸看向明绣，她觉得这个妹妹的前程蒙上了一层雾。

书法课上，夫子诧异了好久，这群姑娘怎么一个个变了个人似的？教书法的是个女夫子，家道中落，但颇有文名，一手簪花小楷堪称闺阁典范，这才来当了夫子。

散学回房的路上，苏明曦刻意等着，和苏明绣一起走。

此时黄昏将至，金色的光照得人闪闪发光，绝色的容颜更是让苏明曦显得熠熠生辉，仿佛夕阳是为了映衬她的美丽而来。

明绣的长相更加清婉些，更像是传统江南水乡女子的长相，少了几分明艳夺目，多了几分柔美娟秀。

“妹妹莫不是以为姐姐是一家之主，一言九鼎，管的住所有人的嘴？”苏明曦无奈地笑了笑，反正她从苏明绣那一脸天真无邪的轻快笑容中，只见到了欢欣，没有一丝忧虑，就连苏明曦也感觉自己被她带跑了些，这本是一件极严重的事情。

“当然不会。嘴长在她们身上，她们想说就说。”苏明绣自己却是看的明白的，“我知大姐那一番话不过就是提个醒儿，让不明白的明白，让没本事的想想清楚，但防不住那些本身就想找茬，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机会的人。”

这并没什么想不到的，明绣很清楚，凡是在某一方面称得上是敌人的，是不会因为敌强我弱便畏惧开战的，相反，他们会趁这个机会狠狠咬一口。

“兴许你心里有底，但，我相信你还是低估了一些东西，你不仅仅是在和她们作对，更是在和礼教，和这个世道闹别扭，这些我帮不了你。”

苏明曦能够站在她的立场上帮帮她已经很不错了，明绣感觉很感激，而且明曦也没有强迫她去改变什么想法，这很难得。

反而是苏明曦内心有些不忍，她的帮助，不过是想这件事不被扩大化，影响自己和母亲兄弟们罢了，她并没有真心想帮她，所以，她才没有一巴掌打上去，让她迷途知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