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的亲生父母是否还有生还可能?
这一点,凤明曦心里实在不敢存有什么奢望。
如果他们仍健在人间,早就该回来了。
这么多年仍旧没有任何消息,就算凤明曦内心再不愿意承认,也知道这事实在希望渺茫。
她当年能够活下来,完全是担了侥幸二字。
若非当年遇上她的养父母刚刚丧女,又恰好在溪流边遇到她,对她一个婴儿起了恻隐之心,她只怕未必能幸运存活下来。
南宫无殇看出她情绪低落,心疼得恨不能替她将这一切都承受了。
可惜,世上千千万万的不幸与悲伤别人嘴上得再多的“感同身受”,也只是而已。
没割到自己身上的肉,谁能真正体会切肤之痛?
“曦,你抬头看看你身边有我,还有墨墨晓晓和伯母。你不是,他们是你至亲至爱吗?”
“我……们和凤将军凤夫人一样,都那么爱你,希望你安好希望你幸福。”
凤明曦情绪不好,心神也有些恍惚,一时倒没注意他暗耍心机。
为免他担忧,牵强地扬了扬唇角:“我知道,这世间还有许多人值得我珍惜。”
“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南宫无殇心底一热,这姑娘也知道珍惜他了,不容易啊。
“咳,起来。如果忠烈侯府的老夫人若知道她仍有个嫡亲孙女流落在外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心。”
当然,高兴之后,肯定会万分心疼就是了。
想到凤明曦倘若恢复身份,在诺大的忠烈侯府内,至少还有一人会真心疼爱她宠着她南宫无殇心里就由衷感到欣慰。
至少,他的姑娘在那高墙之内,不是孤立无援。
只可惜,那府邸里她的亲人太多,真心疼她的人却那么少。
南宫无殇阻止自己继续深想下去,再想下去,他怕自己现在就忍不住开口劝阻,让她不要回去拿回什么身份了。
他的姑娘,理应在他的羽翼下,自由快活地过随心所欲的生活。
而不是……。
哎,真是世事难两全。
他一会喜一会忧的,反把凤明曦给看得一愣一愣。
“怎么了?刚刚还会有人真心为我高兴,你看起来反而不太释怀?”
南宫无殇眸光闪了一下,漫声否认:“没有的事。”
“我们来,你怎样才能光明正大以忠烈侯嫡出大姐的身份回去。”
凤明曦握了握拳头,不是这会才下定决心,而是给自己暗暗鼓气加油。
“我娘当年把我抱回家时,曾在我身边发现几件东西。有它们在,应该就能证明我的身份。”
罢,她把青铜令牌、鎏金玉佩,还有脖子上戴着的玉貔貅,都一齐取出来摆在他面前。
“你看这枚青铜令牌,这是我父亲的身份象征,我想这世上应该是仅此一枚的吧。”
“这块鎏金玉佩,应该是我周岁时特制的东西这玉石与手艺我看着也不同寻常应该也是独此一枚,属于忠烈侯嫡出大姐的东西吧。”
“至于这只玉貔貅”少女盯着手掌里一只瑞兽,神色相当茫然。
她只知道这东西十分珍贵至于怎么个珍贵法,是不是她父母赠她之物,她一概不清楚。
凤明曦忽然记起上次她在刑部大牢时,宁景宸连夜跟进大牢里,见了她啥也不问就拿着这只玉貔貅问了她几句话。
再联想到上次她在书局前见到宁景宸时,他的那句忠烈侯府嫡出大姐与太子有婚约的话,面色霎时不好了。
玉貔貅有保平安促姻缘之意这东西该不会是?
南宫无殇目光闪了闪,“这东西我看着也不怎么样你应该不会喜欢它的吧?”
“不如将它留我这了,改日我送一个漂亮的玉饰给你。”
罢,他就伸手来夺。
凤明曦没有多想,但他伸手的瞬间,立即就眼疾手快的将东西收了回去。
别以为她看不出他心里打什么主意。
这只玉貔貅不怎么样,这家伙违心得可以,也不怕牛皮吹破了圆不回来。
“不管它好不好,也是父母留给我的一个念想。他们留给我的遗物,还是我留着的好。”
“而且这东西我从戴到大,已经戴习惯了。”
不但不肯将玉貔貅交他保管,同时也婉拒了他另送它物给她的意图。
虽然她在这时代生活时间不长,但好歹也知道不能随便要一个男人送的东西。
尤其是簪子玉佩之类的物品。
想到这里,凤明曦眼底涌上淡淡狐疑。
她收过南宫无殇送的一只巧制的木手镯,还收过一支据是红兰给她赔礼的簪子。
凤明曦心里莫名忐忑起来,那簪子该不会是这家伙以红兰的名义送的吧?
还有,她收了他的木手镯,是不是收错了?
她该不该找个机会悄悄把手镯还回去?
“曦!”这姑娘居然不肯把玉貔貅交他保管?
南宫无殇神色掺着一缕幽怨与懊悔,早知道上回在书局前,就该哄她将东西直接扔回给宁景宸的。
“言归正传。”少女刻意忽略他拉长尾音表达的不满,同时收回漫乱飞的思绪,“我问过我娘了,当年她把我抱回家时,从我身上找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就这几件。”
“或许,我直接拿着这些东西上忠烈侯府见嗯,老侯爷与老夫人?”
毕竟,那是她名义上的祖父母,是她亲生父亲的至亲。
对于她这个脉相承的孙女,他们看到这些能证明她身份的物件,应该会认下她吧?
南宫无殇沉吟一会,却缓缓摇了摇头:“直接上门,不妥。”
“老侯爷与老夫人皆不理事,他们要么深居内院,要么不定期寻亲访友若你就这样贸然上门,只怕连他们的面都见不到。”
凤明曦脸黑了黑,她一时倒是忘了忠烈侯府高墙大院,跟她在桃源村所知所见的一切皆不相同。
没有拜贴,她一个无名卒贸然登门,只怕连门也进不去,又怎么可能见得到他们。
若非因为生命屡遭威胁,凤明曦此刻真想打退堂鼓。
她一来无心觎觑忠烈侯府的财物二来这高墙大院的规矩实在繁多得令人厌烦。
念头转过,她郁气难散地叹了叹:“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