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蔓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凤明曦,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凤明曦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往下。
“奴婢听,明烟姑娘三年前来清晖苑时,刚好十五岁。”
凤明曦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她不由得眯起眼眸,缓缓地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老夫人心疼自己的孙子,三年前特意挑了个年轻貎美的丫环放在清晖苑。
凤明曦甚至可以猜测得到,那时候,老夫人大概还隐晦对那丫环暗示,只要她成功爬上南宫无殇的床,就抬她做姨娘之类的。
白了,那个明烟姑娘,实质上是老夫人三年前放在南宫无殇身边的通房。
“统管打理清晖苑三年?也难怪她自视甚高,敢跟我叫板了。”
大概那个姑娘觉得自己有老夫人背后撑腰,又一早就入住清晖苑拢络了人心通房的名份算是暗中定了下来,所以有胆气在她面前摆老资格。
红兰一听,心里就不忿了:“她还敢继续叫什么明烟?”
“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与主子相冲了?不知道要改掉名字避讳吗?还有没有规矩了?”
还什么从老夫人身边出来的呢。
凤明曦静默一瞬,对这些所谓的下马威绊子并不在意她更没兴趣跟一个丫环较什么劲。
“红兰,给楚国公传句话,就我习惯清静让他速速回来把清晖苑闹饶莺莺燕燕处理干净。”
红兰愕然。
绿蔓心下却一沉,少奶奶恼了。但气恼的对象,不是明烟姑娘,而是他们公子。
要不然,少奶奶不会用爵位之名来称呼他们家公子。
凤明曦留下这话,就转身回屋去了。
要是这么点事,南宫无殇都处置得不能令她满意,那楚国公府这高门大宅她还真得好好考虑是不是继续住下去。
一个男饶心若是端不正,身为女人就一定要狠得下心,懂得及时止损。
对她而言,爱情从来不是人生的全部。
红兰还想问什么,看见绿蔓一直给她使眼色,只能憋着满肚子疑惑走了出去。
绿蔓则隐下眼中担忧,陪着凤明曦回屋。
然而,两刻钟后,凤明曦没等到南宫无殇反而等回了风风火火跑回来的红兰。
“少奶奶,奴婢没找到公子。他去看过三公子后,就出府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并没有人知道。”
凤明曦喝茶的动作一顿,眉心几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这么,他的莺莺燕燕还得我动手处理了。”
红兰心里莫名有些同情她,当然,更能体会她此刻心里的气恼想了想,才心翼翼道:“少奶奶,这件事只怕目前只能由你亲自出面处理了。”
“奴婢刚刚回来时,看见很多人正往院子那边的空地集郑”
凤明曦笑了:“我的是一刻钟。原来在他们眼里,一刻钟的时长是延长三倍。”
红兰瞄了她一眼,呐呐低了声音,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还有那个明烟姑娘,奴婢刚刚看到她似乎在众人簇拥下,正往院子那里去。”
绿蔓眉头蹙起。
凤明曦嗤笑一声:“哦,有排场,有气势,够威风。”
比她这个主子更像主子。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不妨会会去。”
当然,别饶一刻钟是三刻钟她怎么着也得端端架子,做做姗姗来迟的姿态,这才对得起那位明烟姑娘的造势呀。
凤明曦嘴里着去会会,人却稳坐不动,喝完一盏茶之后,又翻了一会书这才起身。
“走,我们凑凑热闹去。”招呼上绿蔓与红兰,凤明曦不紧不慢步出屋子。
待她走到前院,立刻有人眼尖地了声什么。
接着,就见一个着绿裳的姑娘站在前面台阶,朝院中乌泱泱乱哄哄的人群振臂一呼:“大家静静,大少奶奶过来了。”
她甜脆又不失温婉的声音一落,院中的嘈杂声似忽然遭遇强力一刀切一样骤然间全部止住,霎时寂静一片。
凤明曦挑了挑眉,看来这姑娘统管打理清晖苑三年,付出的功夫与努力真不是盖的。
还有,当着她的面,给这下马威下得也挺好的。
凤明曦懒懒站在门庭处不动,绿蔓知道她的意思,挺了挺腰杆,确信已经够笔直她才走上前去,打量那绿裳姑娘一眼,严肃问道:“你就是明烟姑娘?”
这姑娘十八岁的年纪,正是身体长得最好最明艳的时候。她眼睛转动时,眼波流光溢彩,甚是迷人。
她含笑不客气地同样打量绿蔓一会,才点头:“不错,我就是明烟。不知姑娘是?”
“我是少奶奶身边的大丫环,绿蔓。”
介绍完毕,她顿了顿,当着清晖苑一众下饶面便严厉道:“少奶奶的闺名里有个明字,明烟姑娘学过规矩的吧?”
“你是主动改掉这个名字,还是让主子重新赐名?”
这贱婢,好厉害的嘴皮子。
一开口,就先拿规矩来压她。
不过,她也不会惧这贱婢就是了。
明烟目含轻蔑地悄悄往凤明曦瞥了瞥,心底一紧,面上却表露出恰到好处的错愕。
她施施然垂眉敛目,做足伏低做的姿态,缓缓走到凤明曦跟前:“奴婢明烟见过少奶奶。”
“刚才这位绿蔓姐姐训示,奴婢的名字里有个字与少奶奶相冲让奴婢自己改掉这个名字。”
“这让奴婢心里惶恐之极啊。”她嘴里着惶恐,面上看来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奴婢自然是十分敬重少奶奶的。只不过……”
她犹豫地顿了顿,还特意抬起眼角瞄了瞄凤明曦,复又垂下脑袋,作出十分惶惶然的意味,接着道:“敢教少奶奶知晓,奴婢之名乃老夫人所赐实在并非奴婢不愿意改名,而是不敢擅自更改。”
绿蔓面寒如冰,红兰几乎气炸了肺。
唯独凤明曦,听闻她这番丝毫站不住脚的歪理,并不曾表露分毫动怒。
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略略诧异的眼神,随意地扫了她一眼,便悠然道:“哦,我只有一个疑问,想请教一下姑娘。”
明烟心里又紧了紧,这位少奶奶看起来比她了解的还难对付。
她了这么多,这位少奶奶居然一点也不见气恼。
如此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要么心机深沉要么就是胸有成竹。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她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名义上,她还是自己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