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年朝着身后比划了一下大拇指。
“走吧,走吧,天天除了睡觉,不知道还他娘的能干点啥。”带头的青年,狠狠地踢了老四熟睡的椅子一脚,椅子上的人哼唧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亮光从另一扇门透了进来,三个人推门走了出去。
周三轻手轻脚的跟了出去,路过老四的时候还能听见老四轻微的鼾声。
狭长的通道,周三快步通过。
这地方……真是不一般!
周三看着眼前的场景,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总有人说贫穷会限制我们的想象。
眼前的位置很明显是在地下,但是这里却丝毫没有憋闷的感觉,光线更是明亮而柔和,让人足够看的清楚,却又不会显得刺眼。
旗袍开叉快到胸口的服务员,脚下的高跟鞋踩在雪白的大腿上。得体的制式工装的工作人员、戴着雪白手套的保安,不停的穿梭在这里,人很多,却没有一点嘈杂的声音。偶尔会有几个穿着便装的人路过这里,说话的声音也是静悄悄的。
这里好像也没有那么戒备森严,周三几乎大摇大摆的穿过大堂。
不过想想也对,这里毕竟也只是一个省城,还没有牛气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程度,更何况有门卫那边检查,能进来的估计也都是“好人”。再说,来这里的估计大家也都是熟人,脸生的总是少数。
通过大堂,里边就像其他的酒店差不多了,格子的包厢。唯一不同也许就是隔音条件比较好吧,周三在走廊里根本没有听见一点声音,偶尔有包厢的门打开再关上,周三能听见的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么多的格子,要到哪去找?周三看着一排排近乎一样的房间,嘬着牙齿嘀咕着。
“您好?有什么事吗?”正在周三晃荡着脑袋研究着怎么找黑子在的包厢的时候,一声甜美的女声响起。
“哦,我喝多了,找不到房间了。”周三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美女。
高挑的身材,精致的脸蛋,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一身合身的工装把身材修饰的凹凸有致,看年龄应该是在二十六七的样子。
周三摇晃了一下脑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迷糊的样子,还用力的憋了几口气,把血往脸上憋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起码像喝了酒的样子。
“这样呀,那您还记得是几号房间吗?”
“不……不知……道。”周三的舌头开始打结了。
“那您记得您和谁在一起喝酒吗?”
“哦,我和……我和……杜……杜老板,在……在一起。”周三报上了黑子的名号。
“哦,这样呀,您跟我来。”
“嗯。”周三答应了一声,随后就跟着眼前摇晃的翘臀和雪白的大腿走了过去。
“杜老板就在这里用餐,您请进。”姑娘带着周三来到最里边的一间包房,站在门边随手指了指包厢的门。
“哦,我有点……迷糊,你能……能帮我倒……倒杯水吗?我在这边……清醒一下。”周三表演的惟妙惟肖。
“哦,那好,您这边请,请稍等。”姑娘把周三带进包房旁边的一个房间,房间里几张床,看来是供客人临时休息的地方。
“真他娘的会享受,吃饭还能歇一会再吃。”周三打量着房间的装饰,简单、大气、不失温馨。
很快,姑娘端着一杯清茶走了过来,放在周三的手边,打了一声招呼就轻轻退了出去。
周三安静的等着,手里端着清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
22点15分,黑子总算结束了饭局。
包房的门打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一个肥大的肚子先从包房里挺了出来,黑子的手搭在包房的门把手上,脸上堆着笑容。
“领导,这事多谢您帮忙呀,一点小意思,已经让小弟放到您的车上了。”黑子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外套,殷勤的披在那颗肥大的肚子身上。
“哎,杜老板,这事你就客气了。不过这项目你可是要好好做好呀,这可是咱们省的标杆项目呀,你要是搞砸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还有,别领导领导的,我就是一个副手而已,你这么叫我可是不好交代呀。”“肚子”撇着油腻腻的嘴巴,手掌轻轻的拍打着肚子,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当然,当然,怎么能给您抹黑呢,放心吧,一定给领导您干的漂漂亮亮的。”黑子弯着身子在旁边打着包票。
“哎,怎么还叫领导呢?副手!”
“哈哈,您瞧我这记性,不过,这不也是早晚的事嘛。”
“你呀,哈哈,哈哈,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呀。”肚子伸手拍了拍黑子的肩膀,随后一步三晃的走了出去。
“领导,您慢走。”黑子在身后目送着肚子。
“妈的,趾高气昂的样子,早晚有一天老子让你跪在老子面前。呸!”看见副省长手搭在服务员的腰上转过拐角,黑子眼中一丝凶恶的光芒闪过,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
“刀子,给老子找的妞到了吗?”黑子转过身,看着身边一个瘦瘦高高,戴着眼镜的斯文年轻人低声问了一声。
“到了,老大,准备好了,只是性子有点暴。”斯文的刀子手指推了推眼镜,嘴角扯出一丝轻轻的笑容。
“暴?老子一会就让她知道什么叫暴。”
“妈的,天天和这群王八蛋装孙子,穿这些人五人六的东西,干的还不都是偷奸耍滑的渣滓事。”黑子扯着身上的西装,随后把衣服一卷,满脸嫌弃的随手扔在了地上。
只穿了一件黑色半袖体恤衫的黑子晃着身子朝着最里侧走了过去。
“刀子,别让人来打扰我。”
“嗯。”
刀子转过身找人交代事情去了,周三循着黑子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周三跟着黑子七拐八拐的走了几分钟之后,来到了一处昏暗的地方。
只有不多的一些灯光亮在这里,勉强的照亮了脚下的道路。
十几个房间,房门关的紧紧的,虽然隔音不错,但是周三敏锐的感官还是隐隐约约的听见了一些哼哼唧唧的声音。
“妈的,晦气,都他妈一群畜牲。”周三皱着眉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裤子,唉,没办法,男人呀,我他娘的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黑子没有在这片昏暗的地方停留,慢慢越过了这里,朝着更深的地方走了出去。
昏暗的环境,一般人的感官能够看清脚下的路已经不错了,更别提能够看清身后十几米远的周三了。
再次前行了几十米的距离,周三的眼前慢慢明亮了起来。
好像是一个简单的停车场,或者是库房。
周三看着黑子走进停车场对面的楼梯,慢慢走了上去。
关门的声音响起,周三赶紧跟了过去。
门对面好像是一条窄窄的街道,街道对面是一栋三楼的独栋别墅,周三从门缝里看见黑子进了别墅。
别墅里的灯光亮起,黑子在门口甩掉鞋子,扯掉上衣,赤着上身向着三楼一路走了过去。
三楼的一个房间里很快亮起了灯光,周三趴在别墅三楼的阳台上,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一个年纪在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姑娘被捆在房间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嘴巴里塞着毛巾。
黑子的身体从姑娘的手里慢慢滑了下去,姑娘拍拍手掌,雪白的鞋子在黑子的身体上踢了几脚,然后拿出一方素白的手帕擦了擦手,随后扔在了地上的血泊中。
“哼,人渣。”姑娘轻哼了一声,随后整理好衣服,从窗户跳了出来。
“说,看见了什么?”姑娘直接把周三逼在了墙角,前胸几乎快要撞到周三的胸口上。
姑娘的身高不高,一米六五多一点的个子,这么一撞倒是便宜了周三。
周三低头看着姑娘快要撞到自己胸口上的部分,感觉又是一股血液冲向了自己的脑袋。
“美女,你要是再这么继续撞过来,我就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都看见了。”周三的确震惊于姑娘的表现,但是却没有多少害怕的心理,周三感觉姑娘没有恶意,给自己来这个一句甚至是恶作剧的成份更多,纯粹的直觉。周三呲着一口雪白的牙齿看着眼前这个就要撞在自己的下巴上的小脑袋。
“是不是真的?”姑娘斜着眼睛看着周三。
“现在是。”
“嗯?”
“你要是再不走开,我就只能撒谎了。”周三后背紧紧的贴着墙壁。
“算你老实,还好只是看见了该看的,你要是看见了不该看的,我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然后泡酒喝。”姑娘在周三面前挥舞着拳头。
“你不害怕?”姑娘看着周三一脸的苦闷样子。
“害怕,我怕我会不小心看见不该看的。”周三歪着头,指了指姑娘和自己身体中间的位置。
“哼,胆小鬼。”姑娘身体往后退了退。
“说吧,你来做什么?”姑娘抱着肩膀,一副审讯周三的样子。
“开始来杀人,后来准备救你,最后看热闹。”
“呵呵,你这人,真有意思。你看见我杀人了?”
“嗯,看见了。”
“那你还不跑?你不怕我灭口吗?”
“怕,估计跑不了,反正该死总得死,还不如高高兴兴看会热闹呢。”周三看起来异常的光棍。
姑娘眼中一丝精光闪过。
“你们这些人真是有意思,太不一样了。”姑娘突然露出两颗虎牙,朝着周三笑了起来。
“算了,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姑娘背着双手蹦蹦跳跳的朝着阳台的围栏上跳了上去。
“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周三。”
“哈哈,你名字也有意思。我叫牙儿,如果有可能,要记得我呀。”姑娘爽朗的一笑,随后身体朝着阳台外跳了出去。等到周三下一秒冲过去的时候,姑娘早就没了影子。
“牙儿,牙儿,倒是挺贴切的。”周三念叨了几声,随后嘴角扯开一丝笑容。
“靠!这回真碰见大神了。”周三看着房间里凌乱的地面,黑子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肩膀上那鲜血淋漓的伤口早已经凝固。
周三从阳台上直接跳了下去,几秒之后已经窜到了窄小的胡同里,转眼间消失了踪影。
第二天,省某花边小报:企业家杜某,昨夜凌晨疑似于家中遇害,警方推测凶手是女性,其他细节不详……
周三落地后,打开手机,查看着省的新闻,官方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有一些花边的新闻有着一些蛛丝马迹,看来官方已经封锁了消息。
周三忽然想起了自称为牙儿的姑娘扔在地上的那一方手帕,看来是故意做的,真是胆大,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估计真不一定有人能弄的了这个姑娘。
转了两趟客车,周三又回到了这个有鸟叫没鸟事的地方。
“三哥,最近家里有事呀?”
“嗯,有点事。”
“需要帮忙吗?”刚进公寓,小李看着周三问着。
“不用,处理差不多了。”
第二天,周三出现在暗的地盘。
周三里里哇啦的拉着暗诉说着自己的神奇经历,暗就那么用无知的眼神看了周三十几分钟。
“说完了?”暗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周三吵的有点嗡嗡的响。
“嗯。”
“无知。”
“哦。”周三扑闪着无邪的小眼睛。
“滚!”暗狠狠地挥了挥手,周三滚回了自己的世界。
“靠!老子要是啥都知道还用问你。”周三骂骂咧咧的上班去了。
叮叮叮……
周三麻利的滑开手机。
手机屏幕里是一根手指。
手指就那么荒诞的探出手机,点在周三的额头上,任凭周三玩命的挣扎。
海量的信息冲进周三的脑袋。
手机屏幕黑了下去,周三口吐白沫的躺在办公室里的椅子上。
“靠!靠!靠!妈的,能不能不玩这么吓人的,老子以为那个牙儿来找老子灭口了呢,你大爷。”周三揉着被海量的信息冲击的快要炸开的脑袋,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某人。
权族,牙儿的族群,和周三共存在一个世界,却又高于周三的世界的一个族群。用周三的理解,周三的世界估计连权族的一个乡都不算。而权族是他们的世界的主宰,当然也只是暂时的,那是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拳头大的就说的算,而牙儿的权族正处在即将弄不过其他族群的尴尬阶段。
牙儿会出现在周三的世界也是权族的一个战略决定,目的是保留火种,说明白了就是留一手,免得自己一家老小让人家弄一个干干净净,断了香火。
至于牙儿他们这些所谓的火种的能力,也就那么样,比周三他们这些地球人厉害一点,但是也就是那么一点,还不到移山填海的王霸程度。
周三接受了这些信息之后,自己慢慢整理出了一些信息。
看来,老子还真没准能够再遇见这个牙儿,顺便捞一个驸马爷当当也不错,起码牙儿那丫头长的挺水灵的。周三脑袋里不断的闪现着一些龌龊的思想。
半个月之后,周三接到了通知,国家决定从各个省份的监狱系统抽调干警前往某自治区,协助该自治区的监狱系统工作。
周三单身狗一个,身体素质又好,爹妈身体没事,家庭稳定,所以周三光荣的成为了第一批增援某自治区的干警。
那地方挺乱,周三走之前无数人跟周三说过这样的话。
下飞机、转车、再转车、继续转车……
周三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地大物博,周三脑袋顶在车玻璃上,随着道路的颠簸咚咚的撞着玻璃。
太大了,太他娘的了,怎么能这么大?
周三现在哭的心都有了,感觉自己已经把这一年的车都坐完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周三总算到了目的地。
说是一个市,其实就那么几万人,在押罪犯占据了这里人口的最大基数,只不过因为不算在当地常住人口内,所以显得这地方人口就更加的少,毕竟那些在押犯不一定常驻,而且也不太可能在大街上看见他们。
负责接待的民警还不错,小伙子清清爽爽的,办事也痛快,主要是可以沟通交流,普通话很标准。
很快周三等人办理完了相关的手续,在接待民警的带领下,安顿了下来。
条件一般,六个人一起住,像上学时候的宿舍。屋子里的东西简单,所以显得很整洁,让周三庆幸的是暖气很热乎,进屋的瞬间扑到脸上的热气让周三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哆嗦。
一个房间的六个人陆陆续续到达,临到晚上九点左右的时间,六人到齐,都是来自周三一个自治区的一个系统的同事,虽然不认识,但是很快也因为都有着共同的话题聊了起来,彼此也算是熟识了,而话题无非也就是那些,在押犯怎么难伺候、怎么难管理、监狱工作压力怎么怎么大,回家怎么难、家里老婆孩子怎么吵、应该怎么管那些在押犯、应该怎么哄老婆孩子……监狱民警永远不变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