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琳震惊之余不免开始担心,论背景,她要比安国公的外甥硬气,但是论实力,那就远了去了。更为重要的是,她不能亮明身份。
但话说久居深宫这么多年,难道二人一点不认识?
可不是,常言道:深宫锁人心,高墙筑藩篱。
后宫岂能是外姓男子说进就进,说看春光就看的私宅。
收敛了怒意,周雪琳改换了口气说:
“去,把你家公子叫来。”
“嘿,给你颜色还开染房了,我家公子是你说喊就喊的吗,跟我走!”
家丁恶声说道,周雪琳卫士上前护驾:
“大胆,安敢造次,还不滚开!”
“嘿,你是活腻了,来人呐,给我教训教训这些不开眼的东西。”
“我看谁敢!”
护卫抽刀亮剑,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此时安国公外甥莫郁洲催马而来,见此状冷笑说:
“你等是活腻了,敢在本公子面前撒野,我让……啊……”
言犹未了,只听一声异常凄厉惨叫,莫郁洲应声摔下高头大马,家丁随扈大惊失色:
“少爷……”
“公子……”
众人围上前来忙去扶,与此同时沈云卿扎进人群鱼贯而入周雪琳旁,拽着她手便说:
“快,跟我走!”
周雪琳猛是一怔,少时回神说:
“你!”
“费什么话,不要命了,赶紧走……”
“哦……小惠快走。”
“是小姐。”
就刚才,沈云卿见此处人群骚动,便是来此观望凑热闹,凑着凑着便见眼熟,定睛细看竟是周雪琳等人。
原本还找不到解围的机会,这好,莫郁洲自己送上门来,于是抄起地上鹅卵石,怼着这王八蛋脑门上抡,不偏不倚正中鼻梁,多半不断也够呛。
要说沈云卿咋就扔这么准呢,其实都靠平时练习。当然,不可未卜先知专等今天英雄救美。
前世他爱扔飞镖,卧室墙上里就挂着,扔了七八年,没有准头也有手感,不求命中,但求八九不离十。
一行人等仓惶逃走,七拐八绕避入小巷中已是气喘吁吁,周雪琳惊魂未定喘着粗气说:
“怎么是你。”
“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你不知道莫郁洲那王八蛋是江南一少啊。”
“江南一少?何意。”
周雪琳不解问,沈云卿脸色顿起古怪,心中不禁想,这朝廷多半亡了大半。
这么个恶贯满盈的权贵二代,堂堂朝廷公主竟丝毫不知,如果不是言路阻断,地方官吏蒙蔽,安国公外甥如此敏感的身份,朝廷完全不掌握其为人,只能说明朝廷的衙门机构已经彻底丧失了基层执政能力。
见沈云卿沉默不语,周雪琳急问道:
“你倒是说呀!”
“不说也罢。”
这时楚惠儿接话道:
“你这人真会卖弄,话到一半又不说,想要急死我家公……”
话到嘴边又忙吞了回去,周雪琳眼珠猛是转乱说:
“你是不是早知我是女儿身?”
沈云卿倒是爽快,也没有否认:
“是早知道,既然你等女扮男装,我自不好说破。”
周雪琳咬着朱唇面红耳赤,沉默片刻又说:
“你既知道是安国公的外甥,你还敢下此狠手。”
“那王八蛋早该死,才一颗鹅卵石,算是便宜了他。”
“他在江南就这般遭人恨?”
“这事儿别问我,你自己好好打听打听就清楚,这个些个王八蛋压根不是人。”
莫郁洲在江南并没有固定居所,但其恶名随其人到处传播,人到哪儿,哪儿鸡飞狗跳,专采路边野花,残害良家妇女,甚至连有夫之妇丧偶的李家寡妇也不放过。
就是这么个混账王八蛋,仗着权势横行地方,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地方衙门奈其不得,难以约束。
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周雪琳这等公主常年置身帝都,对莫郁洲这等核心权贵,在地方的作为丝毫不知情,想来简直难以置信。
朝廷倘若沦落到这般地步,离亡国大概也不远了。
但沈云卿恐怕还不知道,莫郁洲在帝都的风评,截然是位谦谦公子人中龙凤。
天黑之际街上人群散去,一行人等来到酒楼用餐打尖。桌上,周雪琳问:
“兄长说,百通利票号的生意大不如从前,是吗?”
“还行吧,但周兄送来了一票生意,做完了这笔生意,票号便能起死回生。”
“那你要多留心,香料行市鱼龙混杂,指不定有什么幺蛾子。”
周雪琳言辞闪烁语带深意,隐隐证实了沈云卿此前猜想,周晟的这单香料生意,恐怕不那么简单。
二人说话之际,护卫从匆忙走来俯身说:
“小姐,莫郁洲怕是报了官,官府的衙役正在满大街找人,属下已经派人联络公子,还请小姐暂等一时。”
“嗯,知道了,你等继续候着。”
屏退护卫,周雪琳继续说:
“莫郁洲已经报官,满街都是衙役。”
沈云卿却是不以为然,他说:
“我敢打赌,他一定是捉你,不是找我。”
楚惠儿听着吃惊,忙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