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实打实的二十大板啊,这寒冬腊月的,挨这么一遭,今年冬天挺不挺的过去都难说了。
绿琏心中犹自感叹着,忽见的乌木缠枝床上的铺盖动了一下,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连忙上前站到床头来,好听吩咐。
此刻阮蓉坐卧在床上上,还是一阵的头晕眼花,开口啐道:“什么劳什子狗屁燕窝,这小厨房的人竟连洗都洗不干净,这样粗糙的手脚,留着有什么,倒不若砍了!倒气得我更头疼了。”
说罢眼前又是一晕,瞧着立在旁边的绿琏,使劲推搡一把“站这么近做什么!本就头晕,挡光且逼仄得难受!”
绿琏认命地走开了些许,并不多话。
阮蓉又瞧瞧外头道:“几时了?”
“回小姐,近午时了。”
“外头雪怎么样了?”
“已小了许多,若有若无地飘着。”
阮蓉抚了抚鬓角“扶我起来罢,那些小厨房里的人不惩戒一番,且是不知道我的厉害,这次打了板子,看他们还敢不敢拿这不干净的东西来敷衍我!”
绿琏小心翼翼地服侍着阮蓉一应穿衣梳洗得当了,主仆二人终于向小厨房走了。
一路气势汹汹地行过来,见了那主事劈头盖脸地问道:“那个苗妈妈呢?现下就在这院子里打了罢,且让你们这些人瞧瞧!”
管抟溪苑小厨房的是个胖嬷嬷,此刻她堆起脸颊上的两团肉,战战兢兢地陪笑道:“回小姐,这个……苗妈妈呢,她……她被五小姐给放了。”
只要是任何碰到阮渺薇的事,阮蓉都会热血上涌,何况是今日里这样的事。顷刻间,阮蓉就炸了“什么?凭什么我要惩罚的人让她给放了,她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来管我的事!”
低头看到还在陪笑解释的主事,阮蓉兜头便扇了一个巴掌“吃得满嘴流油的东西,让你关个人都关不住!还觍着个肥脸在我面前挡路,阮渺薇她人呢?让她过来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我不就在这嘛,三姐倒是好大的火气。”阮渺薇迤迤然从屋中出来,满面泰然。
阮蓉只觉脑中突得腾起一阵火:“那是我要惩处的人,要你来插手!今日不给我个解释,你便也别想走!”
“解释?三姐想要什么解释?这全抟溪苑的下人,只除了你们西跨院自己房里的,哪个不是我母亲的人?你又有哪门子的权力来惩处他们?”
崔氏是三房的主母,苑里的一应仆从由她发月钱,所以说这些人是崔氏的人确实没有错处。
只是阮蓉骄横跋扈惯了,平时哪管那许多,对一应下人打了便打了,骂了便骂了,没人说过她,所以也就从来没想过这回事。
此刻阮渺薇突然扯出这么一张大旗,阮蓉本就生病糊涂的脑袋愈加不清楚,张着嘴好半天没想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但仍是不能输阵,双目一瞪大声道:“我不管,今日就要打了她又能怎的?我一个小姐连个下人都打不得了吗?阮渺薇你快把她交出来!”
厨房间的下人们都偷着眼瞧这场“神仙打架”,各自心思转个不停。
“寻常时候我懒得理也便不管了,可今日,我还就想插手一回了,三姐你待怎的?”阮渺薇说话仍是淡淡缓缓的,这般比着,对面叫嚷的仿似泼妇。
“你,你……你别欺人太甚!”此刻阮蓉只觉得,这阮渺薇今日里就是来让自己不自在的。
一时之间,怒火冲天,也顾不得许多了“阮渺薇,我舅舅可是受明国公看重的人,以后且有的高升,到时看你怎么嚣张!”
阮渺薇听得这话便是面上一寒,关于当朝的事,怎么能随意胡说,且不论这里有多少下人,又会传出多少去。
仿似没听懂般说道:“你舅舅?你舅舅不就是我在梅州崔宅里的舅舅吗?我怎不知他上云京来了?”边向后召来两个仆妇“三姐病得糊涂了,话都说不清了,惩处下人的事我来做就好,你们便带她下去好好休息罢。”
仆妇受得子佩的指示,边捂着阮蓉的嘴边架着走了。阮蓉一时挣脱不出,只一径呜呜叫唤个不停,发出的声响到底远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