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说清楚,为何不让霍大兄进道观,我们今天就把你师父捉去衙门,肯定是他教你这么做的!你也知道我一肚坏水的,哼哼!”胡宗宪没有理会长生子,却是挑着眉毛,冲着那小道僮如此说道。
他套不出长生子的话,但小道僮看着凶神恶煞的霍长觉,还是在他心里一肚坏水的胡宗宪,却便担心他们真的把师父捉去,连忙挺着胸膛,把一切都担下来:“没有,师父没有这般教我,是我,我知道那锦衣卫,只会欺负人,却破不了案,作威作福,我心里不爽,看不起他们,便不让这大个子进来!”
胡宗宪回过头来,望着长生子道长,冷着脸问道:“这锦衣卫破不了案,总不会是小道僮自己作出来的吧?街头巷尾,香客来往,我看也没谁敢嚼这个舌头吧?这总归,是得有个出处吧?”
长生子的脸色就很有些苍白了,因为他的伪装,似乎一层层的,在胡宗宪的面前,被剥下来。这时那小道僮跑过来,伸手挡在长生子面前,哭着喊道:“不许捉我师父,你们捉我去,我去给你们杀头,师父还没……”
说到这里,小道僮突然觉得不对,而长生子手上一紧,竟把椅子上的扶手,生生捏崩了一块!
“多大的事?”胡宗宪却站了起来,笑着把那小道僮的话续了下去,“师父还没报仇,你们不能捉他去。你原本要说的,便是这话,对么?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对,泄漏了你师父的秘密,对吧?别怕,虽然你跟这霍校尉差不多蠢,但真不碍事的,你师父的事,不在你这一句半句话。”
说着没理会向他怒目相视的霍长觉,也没理会横着扫帚一脸泪水的小道僮。
胡宗宪回身合上折扇,冲着长生子道长,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问道:“辽东铁壁,萧铁壁萧将军,别来无恙,尚能饭否?”
嘴上说着不打紧,但没有这些细节,单从长生子言行举止中,所流露出来的痕迹,而推断出宗卷所示长生子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萧铁壁,胡宗宪是不敢做出这样的判断的。
正是连诈带诓,加上他对细节的敏感,渐渐把这拼图完整起来,以至于他有把握问出这么一句,在长生子听起来,如是千均之重的话。
辽东萧铁壁,不是什么统军千万的将领,但他是冲将,凭着个人武勇,带着十数家丁,敢于陷阵冲锋的角色,所以他凭借着功绩,也确是称得上一声将军的。
长生子,或者说萧铁壁,听着这句话,如同一下子被抽去了精神气,一下子就苍老了下去,他轻轻地从小道僮手里,把那扫帚拿了下来:“痴儿,放下吧,一把扫帚,你能抵得霍将爷的绣春刀?还是胡秀才的浩然正气?不碍事的,不碍事,放下吧。”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胡宗宪:“秀才好本事。”
“萧将军,血亲复仇,古自有之。但这案子落在霍家大兄身上,我不能不管。”胡宗宪却拱了拱手,说着似乎全不相干的话。
但他这话一出口,萧铁壁跟见鬼了一样:“你怎么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