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后头有人追来了,我听得动静了!”
秦基业赶紧停下,竖耳谛听一番道:“像是有人追来了!赶紧四散开来!”
四散开后,敢斗草丛中探着脑袋看了看,惊喜道:
“是秦娥姑娘!却不见丹歌和翻雨!”
秦基业道:“出事了,不然秦娥不会找来的!”
敢斗便跃出草丛,迎上跑来的秦娥,见着她血迹满衫,吃惊捉住她道:
“姑娘伤着了么?!”
“砍了个贼兵的脑袋,溅的血罢了!”秦娥说了,甩脱敢斗的手,扑向秦基业,把恰才发生的最新情形说了说。
秦基业沉默一会儿,道:“至少这汝水近两日是渡不过去了!赶紧挪个地方!只是可惜了那些绝妙的棺木了!”
又下令给超影说:“你作速找到绝地等人,叫他们赶紧转到赤松林中的坟墓碰面,万不可回砖窑去!”
超影领了命,飞奔而去,不时发出飞鸟掠过空中的叫声。
秦基业急率秦娥、敢斗和剩下的两个曳落河赶往赤松林。敢斗一个劲随着秦娥,并不怕她身上的血,再三问她:
“姑娘果真砍了个贼兵的脑袋了?!”
秦娥不回答,只顾跑。
敢斗越发感兴趣了,还是问啊问的。秦娥终究怒了:
“不信,拿你的脑袋试来!”
敢斗愣了愣,又追上了:“我信,信极了!我能想见姑娘当时如何利索的:手起刀落,身首分离!姑娘以后索性也教我如何砍下贼兵的脑袋,我手中的佩刀总不能当佩玉把玩吧!”
秦娥这才笑道:“这话说得不错:佩刀并非佩玉!不过你是斗鸡走狗的王孙,为何如今也嚷着要学杀人?”
“太平盛世过去了,我不杀人,人要杀我,何况我要杀的是歹人!”
“好!就看是否有工夫教你杀人了。”
秦基业跑在前头,渐渐慢了下来,问秦娥道:“大白马的事,你还听贼兵说了些什么?”
“贼兵边走边说,我听得的话并不多。”
“说了马上有人没?”
“不曾听说上头有人。”
为了警戒,同时为了不让里头的人见到三颗首级害怕,翻雨留在砖窑外头。丹歌则跑进里去,不顾太岁、下人都睡着,推醒窦抱真说:
“窦管家,不好了!出情形了:我与秦娥妹妹和翻雨姐姐与贼兵短兵相接了,姐姐妹妹砍了三颗贼兵的脑袋,其余贼兵怕要寻到这里来了!妹妹叫你赶紧带所有人去赤松林里的墓地等着!她已找师傅他们去了,随后与师傅等人赶到赤松林与你会合!”
窦抱真没睡着,正忐忑不安等着秦基业一干人回来说给叛军发现了,不能渡过汝水去了虽说这话是丹歌跑回来说的,可效果还是一样的。他立刻爬起,刚要叫太岁、下人醒来,却见他们一个个都起身了,睁着惊恐万状的眼睛。窦抱真说:
“还等什么,赶紧转回赤松林去!”
去尘、宝卷等人不肯跟着走。去尘说:
“冒险出砖窑,若是恰好撞见寻来的贼兵,必定凶多吉少!”
“说起来都是秦基业不好,葬什么不相干的死人呢!”宝卷说。
丹歌不顾一切,先去抓宝卷,推他道:“若是叛军堵住了砖窑,真正死路一条呢!外头足够大,跨着马,有周旋余地!翻雨姐姐又是女曳落河,三个贼兵里的两个就是她刺死的!有她在外头保护你们,有啥可担心的!马上走,不能坐以待毙!”
晋风问:“人手太少了,如何带得走那么多的马匹?”
窦抱真道:“管不了许多了!一人一匹骑着走,剩下的叫秦基业一伙人自行回来取走!”
众少年还在犹豫不决,窦抱真、丹歌正手忙脚乱赶这个催那个之际,秦基业、秦娥、敢斗和两个突厥汉忽地进入砖窑来。丹歌道:
“师傅来得正好,都不肯去赤松林子呢!”
“师傅料到了,故此中道赶回来。”
众人看见秦娥身上有大片污血,不约而同惊呼出声。秦基业惟恐众人不肯去漆黑的外面,便趁着秦娥吓着他们的势头说道:
“诸位听着:秦娥手起刀落,砍了个贼兵的脑袋,翻雨姑娘同时也刺死两个,可她们三个女孩也给其余贼兵发现了,今晚怕是不能渡过河去了!要想活命,赶紧随我撤出砖窑,免得给叛军包了馄饨!”
窦抱真哀求去尘等人说:“诸位王孙,你们都是朝中大人物的儿女,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可不能这么快就死于非命呵!就依秦师傅说的做吧,不然就太迟了啊!”
太岁与下人这下不反对了,乱哄哄跟着秦基业等人出了砖窑。砖窑外,翻雨非常高兴,晃动着手中的三颗首级,炫耀自己的战绩,却吓得许多人都哇哇叫喊起来。于是秦基业发怒了,瞪翻雨说:
“这是能吃的猪头肉?!”
翻雨这才扔了三颗首级,随众人去另一座砖窑里取了各自的马,跨将出来。
众人在惊悚之中渐渐恢复了秩序,先后跟上了秦基业。
秦基业想起要紧的事来,便叮嘱秦娥、丹歌道:“你两个迟一步走,赶紧回去处理掉两座砖窑里的明火、暗灰、马粪与其他痕迹,尽量不叫贼兵摸来后发现此地恰才还有人呆过!”
秦娥、丹歌领了命,催动马,先回第二座砖窑去了。
秦基业跨着大白马,审视一番仍在轻微喘息的大白马,而后靠近窦抱真的马:
“窦管家没望见恰才有人骑着我的马跑外头去?”
窦抱真早知道他会有这么一问,说:“老奴睡着了,哪知道。师傅问老奴这个作甚?”
“蹊跷了:把守汝水岸的贼兵见着一匹白马跑来跑去,追它之际,无意中撞见秦娥、丹歌和翻雨了,造成你我近几日渡不过汝水去了。”
窦抱真故作惊讶道:“可师傅这匹大白马一直好好地在砖窑里呆着啊!对了,我问问赤火,他一直在砖窑外口望风的!”
说了便叫喊:“赤火!”
过了好一会儿,不常露面的赤火拍马到来。窦抱真道:
“你可见着秦师傅的这匹大白马有人跨去蹓跶了?!”
“不曾见着!”
秦基业问道:“你可一直守在两座砖窑之间?”
丹歌就在边上不远,道:“我赶回来时,正好见赤火大哥守在外头哩!”
秦基业打消了疑虑,挥去赤火,对窦抱真笑道:“在下随便问问罢了。天下的白马比比皆是,必定不是我这一匹。再说了,这马喘息得厉害,或许闻到血腥味造成的,到底是馆驿的马,不是战马,哪闻过血腥味。”
“对啊,是呢,”窦抱真打哈哈说,“多半是这个缘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