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猪儿狂笑不已道:“这倒是!早拿是拿,晚拿也是拿,早赏是赏,晚赏也是赏!”
后头那个家丁忽然想谄媚李猪儿:“到时候,安大皇帝多半要从大唐后宫捕获千万上万的妃子,其中最为绝色的自然赏给李大将军这般忠心耿耿的人!”
李猪儿一听便愣着了,稍后向后招手道:
“你上前来说,我不曾听清哩。”那家丁边笑着上来了,刚要再说一遍,却给李猪儿手起刀落,斩于马下。他的污血飞溅四处,去尘、宝卷当头都挨着了,瑟瑟抖抖哀求绝地道:
“好大哥,万万不可将我两人交与这个杀人魔头啊!”
绝地却并不言语,等李猪儿下一步举措。
李猪儿使劲啐地上的尸体一口,发怒道:“安大将军早在我十岁那年便骟了我的棍棍与蛋蛋,免得我长大成人,受女色诱惑,难过得要死要活!这厮居然说安大皇帝要赐与我大唐后宫的美女,不就是暗指安大皇帝记性差,不再记得骟我一事么?!”
绝地笑道:“安大皇帝的记性其实并不差呢,倒是你李小将军记性差,光顾着杀人,不再记得与秦师傅之间的交易了!”
李猪儿这才想起来了,呵呵笑道:“对不住,俺李小将军这就叫军汉上前捉得二王孙,让步拨转马头回洛阳去!”
仰面大呼:“来人哪,捉了杨去尘、谢宝卷再说!”
稍后,愈加大声道:“四处人马听着:放秦基业一干人随意去哪儿,不必蓄意拦着了!都给俺李小将军赶过来,观赏一眼杨老儿之子杨去尘的模样!”
话音刚落,他后头的十来个人马便同时上来了,远处另有人头攒动,一阵泼风似的马蹄声得得东去了。绝地晓得,那是秦基业一行人趁势突出去了。另一方面,见那么多狰狞的面目跃马赶来了,去尘、宝卷鬼哭魂叫,不敢睁开眼睛来,心里咒了秦基业千万遍。
李猪儿就快挨近去尘、宝卷了,马上横搁好了镶金嵌宝的大砍刀,大笑着伸出手去,要摘去尘上自家的宝马。超影一直觑着他,火速掣一支手戟在手,飕地便掷向他。李猪儿倒也不是寻常之辈,听得异动声,赶紧一偏身,左手臂中了那手戟,叫了一声便跌落马去。他后头的人马本来都是哈哈大笑着来逮去尘、宝卷的,见伤了统领,急切中停了停。有两个贼兵跳下马救了李猪儿,更多的贼兵则挺着各式各样的家伙,呐喊着抢来厮杀。幸好绝地、朝影和逾辉、腾雾早操刀在手,策马上前挡住贼众一阵厮杀,贼兵多有落马身死的。
去尘、宝卷正看得目瞪口呆,只听得怪风起了一阵,身上捆着的索子便断成几截掉在草地上了。原来是超影折返回来,及时砍断两人身上的索子。他顺手将贼兵的佩刀按在去尘手上,又拔出一把短刃给了宝卷,小声而严厉道:
“两位公子拿出勇气来!就你们两人杀出去!记住一直往东,直至追上师傅他们!”
说毕,便绰另一支手戟在手,分别扎了去尘、宝卷的坐骑。
去尘、宝卷还没反应过来了,耳际便听得呼啸的风刮声和凄厉的马鸣声,感到一阵阵的天高旋地低转。去尘昏头晕脑之中一手抓紧缰绳,一手执着佩刀,甚至都来不及望后看一眼。宝卷的马奔跑得如电似光,叫他头重脚轻,眼看就要往后跌落。他哇哇大哭,拼命直起后倾的身子来,幸好那马恰好跃过一道天然地沟,身子猛然前俯,他也就趁势正过后仰的身子来。
宝卷刚叫着“好悬”回过神来,前头跑着的去尘便勒住马,哭叫道:
“不好,前头也有贼兵挡住去路!”
宝卷将信将疑,好不容易勒住了马,望见前头高草起舞,哗啦哗啦,这边停了,那边又起了,反之亦然,似有许多贼兵等着他们兔入狗窝。他豁出去了,乱舞短刃往前冲,哭叫道:
“去尘兄,顾不得了许多了!杀是死,不杀也是死!”
“说得不错!杀了活下去!还有几十年的好日子等着你我呢!”
便胡乱挥舞佩刀杀了过去。两人势不可挡,奔马过处,断草纷纷,朔风一起,飘扬如雪。
可哪有什么贼兵,原来两人都把呼呼的风声和闪闪的草影都当成是堵截去路的贼兵了。奔跑了几百步远,去尘先发现闹误会了,渐渐不再挥舞佩刀,气恼道:
“哪有什么叛军,风声和草影而已!”
宝卷既哭又笑:“我的右胳膊酸痛得异常哩!”
去尘拼命往后望,道:“那几个突厥汉子好生骁勇,没一个贼兵近得了他们!”
宝卷恍然大悟道:“我说去尘兄,秦基业那厮原本就不想交出你我,无非叫你我随着四个曳落河诱开李猪儿一伙贼兵罢了!”
“虽说如此,可你我到底差点落入安禄山之手!”
忽地,四处什么地方有动静了,贼兵此起彼伏呼喊道:
“不好,杨去尘朝西去了!”
“愈加不好了:那厮又投南走了!”
稍顷,李猪儿如同野兽一般吼道:“赶紧给俺围追堵截住了!那可是安大皇帝大仇家的小儿子,也就是我李小将军面对面的仇家,恰才因为他我差些丢送了性命!”
去尘、宝卷唬得面面相觑,赶紧策马投东而去。
不到几里地,去尘喘息道:
“你我明明往东走,贼兵怎地看闪眼了!”
宝卷思量稍顷,说道:“我晓得了,是绝地、超影几个曳落河引开了他们,难怪这里并没一个贼兵了!你我虚惊一场,把草和风当做了贼兵!”
“另有一种可能:你我死了,灵魂出窍赶东走,肉身却留在朝西的路上一动不动了!”
宝卷登时伤心得哭喊道:“你我还年幼,岂能这么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