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朝中措(1 / 2)病骨首页

中阳十二所昭罪司错落穿插在四十二坊中,就是为了中阳人能够及时迅速地报官。显明坊作为中阳城最为重要的贵族大坊,坊门处便有一座昭罪司,小贺跑去报案之后,官兵来得十分迅速。

中阳城内护卫官兵称为“金蝉子”,此刻在显明坊边昭罪司当值的,恰好是金蝉子中今日刚刚升职为坊长的乌顺。

中阳向来治安良好鲜有凶案,乌顺正愁没有升官发财之道,瞧见来报案的小贺大喜过望,当即便带了一堆人急急赶到了朝中井旁。

不料朝中井边上已经围了一大圈人,正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什么,乌顺摆足了架子,骂骂咧咧地在人群中分出一条路来,却发现井前站了一个生得十分漂亮的白衣公子。

而在这白衣公子手中,赫然是一只女子的金钗。

只是金钗还不算什么,骇人的是金钗的钗头被许多黑色的头发紧紧缠绕了起来,似乎还生了些菌斑,钗尾染了十分醒目的血迹——一看便像是一件凶器,怪不得周围会引来这么多看热闹的人。

乌顺往那白衣公子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当机立断,一拍大腿道:“来人,把这人给我制住了!”

他身后官兵不知所以,但还是冲了上去,紧紧抓住了白衣公子的双臂。白衣公子既不恼怒也不反抗,甚至冲他露出个笑来,言语温和无奈:“大人抓我做什么?”

乌顺从他手中拿了那“凶器”发钗,呵斥道:“你无缘无故站在凶案现场做什么,定是别有所图!”

白衣公子道:“误会了,我能图什么……”

乌顺却不听他的话:“凭本官抓捕嫌犯的多年经验,案发时离现场最近的人一般便是凶手!”

白衣公子也打断了他的话:“凭本人多年混饭吃的经验,友情提醒大人一句——大人可知一条规矩?”

乌顺奇道:“什么?”

那公子正色道:“大人新到显明坊上任罢,可知这显明坊中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大印的大贵族、大商贾都聚集在此,除了主子,就是奴才,本人自觉长得不像奴才,那大人猜没猜出,你抓了什么人呢?”

他说了这一句,乌顺才仿佛被当头打了一棒,他久在治安混乱的贫民坊间,今日才刚刚调来,忘了这一茬,若是抓错了人,这仕途岂非要毁于一旦……

乌顺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一边示意官兵把人放开,一边陪笑道:“是是是,小的猜出来了,是小的唐突了,不知大人是……”

白衣公子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十分真诚地回道:“太巧了,我恰好是唯一的例外——小人一介草民,今天只是来散步的。”

乌顺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了看对方的神情,发现对方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登时勃然大怒,他本出身贫民堆,情急之下也不再打官腔:“你居然敢戏弄本大爷?”

那公子拱手向他行了个礼:“不敢不敢,草民什么都没说,是大人自己猜的。”

“满口胡言乱语,欺瞒官兵,一看你就不像什么好人!”乌顺一挥手,方才的几个官兵重又按住了他的胳膊,“留几个人在这打捞,看看这井里到底有什么!剩下的把这人给我带回去,这人鬼鬼祟祟,细细审问,定有收获!”

金蝉子脚程太快,小贺追了半天,这才赶回现场,不料刚到就惊讶地看见官兵扭送着刚刚遇见的公子绝尘而去,一时愣住:“这……”

“你认识那个人?”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小贺一回头,发现果然是自家主子沈琥珀,他方才一直抱着胳膊站在人群中看热闹,“今日开市,我本想出门去趟奇珍坊,不料路上却看了场戏。”

“将军!”小贺喜出望外,连忙道,“我认得认得,这公子方才在显明坊中迷路了,我为他带路来着,还是他闻得我打上来的井水味道不对,叫我去报官的,这群官爷怎地把他带走了……”

沈琥珀今年三十出头,生得是粗犷军中汉子相,近些年疏于练兵,着意风雅之事,今日身着书生长袍,脚下却蹬了一双渔人常穿的编织麻鞋,怎么看怎么别扭。他眯着眼睛打量众人离去的背影,忽然道:“有意思……小贺,咱们先去看看他们捞上来了什么。”

小贺急道:“可是……那群官爷不会对公子做什么罢?万一把人下了狱怎么好。”

沈琥珀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说:“不会有事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