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杜若善说的这话,苏文瑶不怒反笑,“你最近才知道有个景云,我可是自小便与他认识,我们两小无猜的,轮不到你杜若善了。”
苏文瑶这话,可真是不庄重极了,但面对她如此的不尊重,如此的出言不逊,杜若善早已习惯了,“噢,看来我是好心办坏事了?”
杜若善暗想着,她们两人幼儿时,苏文瑶就认为她是个威胁,威胁她在自己祖父祖母跟前的地位,但很可惜,疼爱这种东西威胁不了,苏文瑶从小便是个蛮横鲁莽,好强要胜,但心胸又狭隘,常常赌气,时时要人哄,这如何让人喜爱?
“哈哈,看你这傻样。”
看着苏文瑶捧腹大笑,杜若善二丈摸不着头脑。
“你这人,老是自作聪明。难道你以为我心悦景云?哈哈。”山晴小跑到苏文瑶旁边,看着杜若善狂点头。
也不知这主仆葫芦里卖什么药,杜若善也不说话,瞥了一眼才止住大笑的苏文瑶,提步离开。罢了,且不管这些闲事。
待回到清菡院,紫叶察觉到自己主子的心情完全变了,刚刚的晴朗一扫而空,相反身上染了些沉重的气息。
唉,姑娘可是许久都不曾被表小姐气成这样了呢,紫叶心中叹道。
……………………………………………………………………
且说苏文瑶失神落魄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摸着了榻,便一直坐着发呆,突然眼泪扑扑地往下掉。
山晴急得手无足措,“姑娘,别伤了身子。”
“我此生与他无望了……”苏文瑶一张粉脸带泪,表情极为凄苦。
山晴不知如何安慰,她是从三等丫鬟升上来的,资历不足,阅历不丰,也不是与苏文瑶一同长大的,只是知道自家姑娘时常记挂着景小大夫,但这往外可说不得,说出去就被打死了。
………………………………………………………………………
景云踏上了归家的马车。
曲麓药庄东边的一个院子里,一位中年美貌妇人拿着帕子擦拭着桌上的每一支笔毫。
景云见到自己的婢女荻花站在门外,就知道是谁来了。
“母亲。”景云进到自己的书房,走过去接过了景夫人手中的帕子,“这种事情让下人来做就好了。”
景云坐到桌子前,拿起桌上的信函快速地拆看。
一个老嬷嬷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景夫人坐到右下首的圈椅上,她每天都会来整理儿子的书房,原因就是她真的闲得发慌。她的眼睛看向外面,繁花似锦,蓝天白云,金黄的阳光,也甚觉掩不了这座宅子的清清冷冷。
再回头看向儿子一丝不苟的样子,景夫人心里却是一片软绵,待注意到景云眼窝下的青色,心疼道:“苏老太爷救过我的命,你把她的外孙女治好了,这人情就还了。”景夫人知道自己的孩子一向不喜欢外诊,如今倒是每三天跑一趟,真是累坏了。
景云依旧在看信,只嗯地应了一声。
“你……”景夫人欲言又止,最近莞州知州刘夫人多次隐晦地与她表达出两家结亲的意思,只是由于女方要保持矜持的态度,没有追问她的答复。
景夫人见过知州千金刘晶莹好几回,那孩子模样生得好,性子率真,十分活泼可爱。但她做母亲自然要看儿子的想法,只是前些日子跟他提起了这事,但儿子的态度明显不喜欢刘晶莹。
这孩子已经十八岁了呢,虽是这般想着,但看到儿子聚精会神的样子,景夫人终究还是忍住了提及此事的话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母亲,你有时间相看一下哪家的姑娘合适吧。”景云抬起头说道。
景夫人猛然转身,瞪大了眼睛,惊喜异常,看着自己的孩子,难以置信的问道:“阿云,你的意思是?”
“我也该成亲了。”景云笑着说道。
“好好……”景夫人连声叫好,眉开眼笑。
抬头看见自己的母亲高兴的样子,景云摇头失笑,母亲从他十五岁开始的便时常提及他的婚事,前些年一直提起苏文瑶,近年提刘晶莹,近些日子似乎不敢再提了,他这个做儿子的有那么可恶吗?
“夫人。”老嬷嬷眼框红红地上前扶着自己的主子,贴着耳朵高兴道:“我们要回去准备一下才行。”
“对对。嬷嬷说的对,”景夫人心中高兴,即刻间想到儿子已然不喜欢苏文瑶与刘晶莹,自言自语道:“我得赶紧看一下莞州有哪些适龄的好姑娘”。”
话落,就急步走出了房门。
看到母亲欣喜的模样,连步伐都如少女般轻快,景云淡然一笑。随即唤道:“荻花,进来。”
荻花是唯一可以近身侍候景云的婢女,她比景云大两岁,在医术上略有天赋,亦幸运得到景太老爷偶尔指点,寻常巷道郎中的医术可比不得她。
如今,荻花在内院中为景云所做的就是捡药、整理文籍、笔墨伺候等细致事情。
荻花进来了,熟稔地拿出了一本帐本,并在旁边研墨。
“夫人怎么了?”荻花轻轻地发问,方才她看见景夫人眼中带着泪花,情绪也相当激动。
“她是高兴的。”景云眼睛都没抬,刷刷地快速下笔。
能让景夫人如此高兴的事情,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了。荻花没有再说话,放下了墨研,默默地站到了旁边,等着被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