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人和单长老修为较高在功德威压扩散的时候,对其感知也很失眠瑞,因此不禁有些腿软。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可宋已经走近了。
可宋迎着苏苒之的目光刚刚被那磅礴功德威压掠过的类似于灭顶的恐惧感还未消散但她仍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
单道长终于重新凝神嘴唇翕动:“宋儿不得无礼。”
可宋哐当一声跪在苏苒之面前:“求仙长救救可宋。”
她这一声说出来,岭南影的两位长辈倒是再没空去想那灭顶威压的事情。
苏苒之被眼前不断闪过的种种画面弄得心虚散乱,来不及阻止可宋的大礼。
闻言,她伸手一拖可宋便感觉有一股力量强撑着自己站起身。
苏苒之道:“姑娘不必多礼。沿途掌门已经说了不少姑娘现在的情况。我与夫君既然来到贵地那便是我们有缘,我愿尽绵薄之力解姑娘烦忧。”
可宋听到这里,又想跪下感谢。但这回苏苒之托着灵力没让她再行大礼了。
单道长曾经被苏苒之出手教训过一次深知苏仙长并非那种可以被道德绑架的老好人。
现在听到她对可宋说我们有缘便不由得看向可宋难道他这弟子出身有什么辛秘么?
他不禁有些羡慕。
自己资质平平全靠努力修行到了现在这地步想再进一步已是极为艰难。
而那些资质上佳的人轻轻松松就能修炼到这种地步不说,还能与仙长结缘。
但可宋是单道长的徒弟这种羡慕在他心里绕了一圈又消散了。
掌门人倒没想那么多,但是心里也开始回忆,苏仙长好像没对自己说过缘分这件事。
足以见他们可宋真的有机缘在身!
可宋落座于单道长下首她腰杆儿挺直,脑袋却微垂,不敢去看自己的师父和掌门,说:“自打从石山回来后,我就感觉有点不像自己了。”
此言一出,单道长和掌门人心里一紧。
单道长到底是担心弟子的,他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一下。
他不是因为话语的内容揪心,而是这些话可宋最近都憋着没说,估计是他和掌门给孩子的压力太大了,她渐渐的开始报喜不报忧了。
苏苒之微微颔首。
可宋喝了口茶,烫得她直呲舌尖。
但好歹有勇气将自己的情况全然描述出来:“我有符师资质,从小不能跟随师弟师妹们按照传统方法修炼,大部分时间就是听师父讲道,或者在藏书阁看书。按照书中所讲,符师在遇到绝境时可以封七窍,闭五感,断绝与外界联系,达到假死效果。”
掌门人说:“是,在石山你就封闭了五感,我们当时都察觉不到你的呼吸。”
可宋手指捏着微烫的茶杯,道:“在假死过程中,我的确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我却没睡着,我很清醒。我、我感觉自己好像回到小时候”她看向单道长,“师父,我来门派时已经八岁了,却不记得幼年的事情。在这次假死过程中,我很清晰的看着自己小时候的那些往事。”
她好像察觉不到烫一样,说:“可、可我看到的小时候居然是五百年前!”
要知道,她今年才二十出头!
可宋说完,松了很大一口气。将近日憋在心头的惶恐不安全都吐露出来。
这些天她把自己绷得太紧了,一方面她觉得五百年前的事情很亲切,母亲温柔,父亲慈祥,哥哥在外调皮捣蛋,在家却对她很好,她不忍心抛下这一串回忆但另一方面,理智告诉可宋,那一切可能是其他东西的回忆,或者就是石山山神因为她拒不成亲,留给她的教训。
厅堂内安静一片,外面不远处弟子们铲雪的声音都能听到。
掌门人双手撑着膝盖,其实可宋近日来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虽然他不知道可宋具体看到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可宋的反常,之前他也问过苏苒之同样问题可宋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
苏苒之给他的回答是否定的。
可宋身上没出问题。
苏苒之转向掌门这边,询问:“您对可宋姑娘的身世,了解多少?”
单道长不禁抓住自己袖角,呼吸有一丝的粗重,但很快被他掩饰下来。
果然如他所想,自己这位有符师资质的弟子,居然有什么大来头吗?!
掌门张了张口,斟酌几番,道:“苏仙长,可宋的具体身世我不清楚,但她的来历确实不同寻常。”
根据掌门所述,十七年前的某一日,他正心无旁骛的入定修炼。
没想到却在入定中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很多年前的一位师叔祖,她牵着一个小姑娘,说:“可宋是个好苗子,可惜我大限将至,没法教她。跟她没有师徒缘了。现将她托付于你,希望你好生教导。”
掌门人赶紧应声。
师叔祖笑着说:“她啊,身上牵连着几个大人物的机缘,待她误打误撞做完事,属于她心心念念的造化也就来了。”
当时,掌门人从入定中醒过来,还没大明白师叔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
原来他们学堂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睡着的小姑娘。
身上没有一丝灵力,看起来像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正在教导弟子们诗书的单道长让大家继续念书,自己出去将可怜兮兮的小姑娘抱了起来,顺便给她诊脉、熬药。
掌门人是个宽宏大度的性子,见师弟老单对可宋这么上心,就没提让可宋当自己徒弟的话。
自那以后,单道长成了可宋的师父。
而掌门人因为天道限制,说不出师祖托梦的事情,以至于单道长至今还不知道可宋到底怎么来的。
掌门看着堂前的苏苒之和秦无,目露惊愕,他其实已经做好说不出话的准备,哪想到当着仙长的面,居然毫无阻拦的就说完了。
苏苒之眼睛微眯,她用茶盏拨弄了一下茶叶,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
比起可宋,带她那位师叔祖所说的话才更加耐人寻味。
等她跌跌撞撞做完事,属于她心心念念的造化就来了。
毕竟,苏苒之现在坐在这里,的确是为了解可宋之烦忧,送她一场造化的。
正好跟师叔祖的话对上
还不等苏苒之仔细思考其师叔祖到底是何方神圣,她眼皮微微跳动,又开始自发的推演起当年情况。
五百年前,方沽酒、方可宋同为农户之子。
不过那会儿两人还都不叫这个名字,按照习俗喊狗蛋和丫头。
丫头,也就是可宋出生在三月,还没断奶呢,就到芒种时节,全家老小都去地里收麦子。
方沽酒年纪长可宋八岁,爹娘在田地里忙的抽不出身,照顾可宋的事情就落在了方沽酒身上。
苏苒之不闭眼的时候,推演的画面看起来比较虚晃,还会被周围谈话声影响。
既然她不可避免的看到数百年前的东西,索性闭上眼,好瞧个仔细。
她眼前画面变化得很快,不一会儿可宋就长大了。
夏日里,方沽酒开始帮着家里干农活,可宋坐在田垄边给哥哥递水冬日里,方沽酒去村头的船只上卸货,可宋给他买浊酒,暖身子。方沽酒从赚来的钱中拿出一个铜板给可宋买糖葫芦吃。
兄妹感情非常好。
大约就在可宋八岁多的时候,方家突然来了一位仙长。
她给可宋测了资质后,说她有符师体质,给方家留了不少金子,便要带可宋走。
可宋舍不得哥哥,当然不肯走。
那位仙长揉揉可宋的脑袋,说:“你叫我暮岁就好。你哥哥也有仙缘,几年后同样会离开家,你想跟他长相守的愿望终究会落空。不若跟我走,学习修行吐纳之法,以后有的是时间长久作伴。”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苏苒之想,可宋心心念念的造化,是再见到哥哥方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