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6章 第八个故事(1 / 1)凤仪夜曲首页

本来叫人小名就是对人不尊重,给人起外号就有点缺德了。可我们村却是一个小名外号满天飞的世界。大名可以不为人知,那小名却是各有特色,外号更是响当当的亮,你别说,有些外号还真起的是那么回事。最爱给人起外号的就是我们的村书记外号书记司马懿。

一外号书记司马懿

司马懿书记生性多疑,并且什么人都敢怀疑,改革开放前,他怀疑公社镇上会把村里抠穷了,就变着法的和上头算计,把一类地报称二类地,二类地报称三类地,多少年来我们村没有一类地。这样一来,上缴的皇粮少了,村民多了裹腹的粮食,多少年来,村里没有饿死过一个人。

改革开放后,他的疑心更重了。“交足国家的,剩下全是自己的”,政策一下,全国的土地顿时活跃起来,粮食打得越来越多,吃是不成问题了,可交公粮成了重头戏。他怀疑自己的侄子拖后腿,就早早吧麦子晒干扬净装上车,从大街上一路喊过去,“交公粮喽!交公粮喽!我先走了,后面的都跟上”。还特意从侄子门前走过,喊上一句,“别落下!”,弄的侄子对他特有意见,逢人就说,“别人都是向着自己人,你看他,生怕落下我,就像我是老落后,总拖他后退似的,那次不是他第一我第二”。我们村交公粮的劲头年年拿第一。

村西种了大片杨树林,司马懿书记怀疑有人夜里偷树,于是经常晚上到林子里转几遭,曾经有人在不同的夜里,不同时段遇到过他。看见有人他总是重重地咳一声,说晚上吃坏了肚子,起来上厕所,他越这么说,别人越心虚,越怀疑他整夜不睡觉,守着这片杨树林。到了秋天,别村的树几乎被偷光了,我们村的树一颗也没少。伐下来,拍卖了。用卖树的钱敌了大半提留,村民暗骂一声,多亏了这个司马懿整夜不睡觉。

村里有个孤儿寡母,儿子大了在当地娶不到媳妇,好不容易东凑西借的弄点钱,到外地领回来一个,虽然也是男情女愿,可是这媳妇不到法定年龄,没法登记结婚。穷困的寡母来请村书记司马懿想辄,司马懿书记怀疑会去计生站告密,于是就把请到家里来,沏上一壶好茶,亲自为他满上。用商量的口气说:“你看这孤儿寡母的,领来个媳妇还没法结婚,怎么办?”用试探的口气说“这不好办,镇上查出来可就”“来,喝!”司马懿书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我琢磨着只结婚,到了法定年龄再生娃,村民大会上通过没问题,可就怕有人告到镇上去”一听赶紧说:“哪能,咱们村哪有那号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司马懿书记站起来给又满了一碗,笑着说:“来,多喝点!这茶还挺上口”。

外号书记司马懿还有一套歪论,“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号不发”。还别说,被他起了外号的人不但不恨他,反而特别喜欢让别人叫,这也许就是外号书记司马懿的魅力吧!

二六口庞文

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大地的每个角落,沉睡了多年的经济迅速复苏兴盛起来。随着分田到户的实施,农贸市场上牛市也雨后春笋般迎着朝阳茁壮成长起来,牛贸易牛经济应运而生。六口因为在生产队时喂过几年牛,对牛颇为熟悉,便毛遂自荐到牛市上做了牛经济。

这买牛可大有学问,不仅要看牛的毛色、体态、四踢肥壮,还要看牛的牙,俗称口。牛牙长到七颗就全牙了,俗称七口,也叫齐口。牛就到了中年了,齐口的牙有磨平了的叫平齐口,就成老牛了。所以人们大都愿意买六颗牙的牛,俗称六口。青壮年的牛人人都喜欢,“六口”摸准了人们的心理,每次有人让他看牛,他都说六口,买的人高兴,卖的人欢喜,他的佣金自然也就高了。渐渐的司马懿书记就纳闷了,“怎么所有的牛都是六口,牵过来让我瞧瞧,”他可是个万事通,一把抓住牛鼻圈,向外一拧,一提,牛就乖乖的把头扭向一边,把嘴张开了,司马懿书记把手伸进牛嘴里一摸,嘿!这不明明七口吗!司马懿书记用眼盯着“六口”说:“你呀,你呀,可真是个六口”。从那以后“六口”再也不敢乱蒙人了,他怕外号书记再从牛身上给他起个什么更加别致的外号,那就惨了。

庞文是六口的二哥,他们的大哥死了,大嫂带着一个侄子和一侄女。本来是兄弟们轮流照顾老人,轮到大嫂那儿她不干了,指着老头老太太破口大骂,“凭什么让我养活你,有本事把你那死鬼儿子叫起来,让他从地底下爬出来养你”。骂罢坐在地上拍手打脚大哭“孩子他爹,你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管,清心去了,抛下俺娘们孩子没人管,叫我怎么活”。只气得老头浑身哆嗦的如筛糠,老太太嘴唇抖动着,嘴巴张了几张,愣没说出一句话来。

庞文悄悄的把父母接回了自己家里,大嫂知道了,跑了去堵着门又哭又骂“你妈就生了你自己,你爹就养了你一个?充你孝顺的,猪鼻子插大葱,你充什么孝顺儿子。孩子他爹你这个死鬼,你这么早早的走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让人作贱,任人欺负,你从地底下爬出来呀,你活着俺也去充那孝子孝媳,哇你可让我怎么活..”。俗语说“长嫂比母,小叔子就是儿”庞文任凭嫂子怎么折腾,愣装没听见。一来二去庞文媳妇受不了了,悄悄的对庞文说:“我实在受不了了,一到吃饭的时候她就来闹,你快点给爹妈找个住的地方吧,咱都消停消停,偷着给钱给粮食我都情愿”。

老头老太太住进了生产队时看场院的屋子。转眼进了腊月,北风呼呼的吹,雪花纷纷的飘,眼看要过年了,司马懿书记又犯嘀咕了“眼看要过年了,老头老太太要是在场院屋子里过了年这风气一开学坏容易学好难呀!”于是司马懿书记来到庞文一个本家叔叔家里,又找来了几个平时与庞文相好不错的,大家商量了一阵子,派个孩子把庞文叫了来。庞文一进门,庞文叔叔就开问了“这眼看要过年了,想让你爹妈在场院屋里住多久?”庞文一听眼泪“唰”就下来了“我有啥法,哥死了,摊上那么个嫂子”他拧了把鼻涕“前天我刚去看了,那屋透风漏气的,冷的冰窟窿似的,点个蜂窝煤的炉子,屁都没用,爹的老寒腿又犯了”说完找个小登坐在一旁,低头吸闷烟。“哎!”司马懿书记重重叹了口气“若是让你爹妈在场院屋里过了年,你连庞文都不如,庞文再坏,起码没有不孝顺,你可给咱全村开了先例了”。“是呀”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围攻庞文,“你哥没了你就是老大,大事就你说了算,听娘们胡说什么!”“就是呀,就你行,你其他兄弟没用”“可不是,咱可不能开这先例,一棵树下打杆棒,谁不知道谁那两下子,你嫂子再乱说,谁信他”。“让个娘们给扣住了,哼,兔子能驾辕,谁还养骡子养马?”庞文唿的站了起来,把吸了半截的烟猛的往地上一扔,狠狠踩了一脚“谁也别说了,今天不把我爹妈接回家去,我真他妈的连庞文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