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2章 第八个故事(三)(1 / 2)凤仪夜曲首页

“别哭”母亲用手摸了摸冬儿的头。“妈妈没死。”冬儿立即止住了哭声,听母亲说话“到后村叫上你姨父,去找你姥爷,就说妈快被人打死了。”

“谁,妈,谁打的你,冬儿长大后杀了他”

“那个白眼狼。”

是他!“王八蛋,你出来,缩头乌龟!”冬儿大哭。

“你还打不了他,小孩子别吃眼前亏,快去。”母亲有气无力的声音冬儿至今记忆犹新。

冬儿站起身就向外跑。

“天要黑了。你到哪儿去!”三妈在后面喊冬儿。

冬儿没有回答。用最快的速度向后村跑去。见了姨妈冬儿扑到她怀里大哭。

姨妈是母亲的表姐,一个极其穷困,极其善良的女人。“你从不和别人打架的,这是怎么了,”姨妈以为冬儿和别人的孩子打架吃亏了。

“白眼狼快把妈妈打死了,妈让冬儿和姨父去找姥爷。”冬儿边哭边说。

“别哭了,还没吃饭吧!”冬儿点点头,姨妈忙跑到邻居家里借了个馒头,用白开水泡了泡让冬儿吃,冬儿飞快地吃了一半馒头喝了碗里的水,用乞求的眼光望着姨父“姨父,咱走吧!”

“走!”一向胆小怕事连夜路都不敢走的姨父充满了豪气。

平生第一次走夜路,而且是在一片百茫茫的雪夜里,那时冬儿十岁。村里只有极少数人通了电,大部分人家还用煤油灯,不远处的村庄黑黝黝的,偶尔透出一两点亮光,天上的星星冷冷的眨着眼睛,吹出的冷风刺的骨头疼,月亮披着薄薄的面纱,不愿让人看清她的面孔。村里不时传出几声狗叫,猫头鹰站在路边的树上,滴溜溜地转着灯泡似的眼睛,不时“咕咕咕咕喵”地叫几声,最可怕的是猫头鹰的笑声,直刺人耳膜。听大人说,猫头鹰笑了要死人。

“难道是妈妈?”孩子的思想就是单纯,那时冬儿已离开家四五里路了。一心想快点见到姥爷,以为见到姥爷母亲就有救了。脚上的布棉鞋早已被雪水浸透,而冬儿不但没觉得冷,反而脚上冒着热气。冬儿要用一双脚化尽地上的积雪。

“你慢着点,别掉到沟里,雪都把沟填平了,看好了再走!”姨父边追边喊,冬儿不吱声,只顾自己在前面走。

哧溜一声,不幸被姨父言中了,冬儿滑到了沟里,沟不大,但新挖过,坡很陡。不过幸好天冷,沟里的水已经结了厚厚的冰,若是掉到冰水里,就惨了。“小心”姨父想快跑来拉冬儿,但齐到小腿的雪,他怎么也跑不快,冬儿费力地向上爬,还有三四里路就到姥爷家了,母亲还在家等冬儿呢!雪的表层结了薄薄的冰渣,冬儿把手尽力向前伸,插进冰渣里,冰渣给了冬儿力量,在姨父赶到前冬儿爬上来了。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敲开姥爷的大门,姥爷已经睡觉了。姥爷只有摇头叹息。冬儿和姨父连夜赶了回来,回到家父亲、母亲、奶奶、三妈都在等冬儿,冬儿一句话也没有说,趴在床上就睡了。的确灾难也是一种财富,从那以后,胆小的冬儿像吃了豹子胆一样,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几天后雪化尽了,姥爷来了,却没有为母亲说一句公道话,因为他是母亲的养父,母亲不是他的亲女儿,他早已被大姑夫收买了,他和白眼狼是一个村的。几天没见白眼狼,这倒奇怪,他占了光,怎么倒躲起来了?原来三大爷看不过去了,要让两个堂哥教训白眼狼,他吓跑了。本以为白眼狼跑了,也就天下太平了,没想到他那该死的媳妇又和父亲闹,没了男人,她哭着要回娘家。父亲不能看着自己的心血白费,找了中间说事人,白眼狼又回来了,条件是和父亲平分家业,用大红布让父亲写了一份遗嘱,证明父亲死后家业全归他,父亲流着泪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父亲杀了家里最大的公鸡,吃了最后一顿团圆饭。家里最好的用具都被白眼狼挑走了,落得空落落的,但母亲愿意,毕竟,仍出去了一块臭狗屎。父亲也辞去了工作回家来务农了。

那时候村里有“有线广播”,大喇叭一响,每天中午、晚上两次播评书,听的最多的是杨家将、岳飞传、三国演义等,村里有了第一台黑白电视,正热播射雕英雄传、八仙过海。村里的孩子大都模仿电视里的人物比划、练武。冬儿自然也不例外,伸伸胳膊,蹬蹬腿,那是常事。地摊上画着穴位招式的书也格外畅销。本以为小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了,没想到两年后白眼狼的老婆怀孕了,怀孕本是件喜事,可那该死的,没在家里生孩子,倒跑回他老家去做月子。还不让他孩子姓冬儿们的姓,而姓他老子爹的姓,说什么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白眼狼声音一高就细的象太监,额头上横纹一皱活象一个四川猪。这让盼不到孙子盼重孙子的奶奶十分生气,父亲也大为恼火。中午,父亲喝了两杯酒,越想越气,走到冬儿家前院,白眼狼的新家去和他评理,没说几句白眼狼就动手把父亲打倒了。白眼狼打冬儿的时候奶奶没吱声,打母亲的时候也没吱声,现在打了父亲,她急了眼,踮着小脚冲上去,一把拖住白眼狼的胳膊,“打死冬儿,你先打死冬儿!这条老命不要了!”可怜的奶奶,不知道颜面是别人给的,不买你的账,就什么都不是了。“你放开”白眼狼急得跺脚。奶奶死死抓住不放手,白眼狼媳妇依着门框冷冷的笑。父亲趁机爬起来,扭住白眼狼,母亲冲上去给了白眼狼两巴掌。“你走开!”白眼狼用力一挥,眉头皱成了四川猪,奶奶一个倒栽葱,仰倒在地上,冬儿和妹妹冲上去扶着奶奶大哭。白眼狼媳妇抓起造已备好的铁三齿去打父亲,邻居哥哥见了一把夺过来,“有你什么熊事!”当胸一掌,她疼的弯下腰,扑上去抱住了父亲的腿,“舅,俺叫你亲爹,你饶了俺吧!”看热闹的劝架的堆满了院子和胡同。白眼狼趁机挣脱了父亲,抓了根长木棍去打母亲,母亲正被三妈护着向外走,没看见。冬儿看见了,一把拖住棍子,白眼狼一挥没有挥动,回头一看是冬儿,恶狠狠骂了句,“欠揍的死妮子!”用力一顿,夺去棍子,轮圆了朝冬儿腿上打过来,冬儿把双腿绷紧,硬硬接了一棍,幸亏棍子是干的,并不很粗,棍子断了,白眼狼愣了一下,转身轮棍子打母亲的头,幸亏苍天保佑,母亲走到了门口,棍子被三妈支在上面的胳膊挡住了,打在三妈的手腕上,当时就起了个黑黑的大血泡,三妈那只手2个月都没敢动。那边邻居哥哥一把抓住白眼狼媳妇的头发,“装什么熊样!”一把把她拖出去好远。“老的少的都打了!这还有王法吗!”三大爷气红了眼,喊着两个堂兄要打断白眼狼的腿。“打断他的狗腿!”“把他打出去!”“要这熊玩意干啥!”白眼狼犯了众怒,人群阵阵骚动,有人拾起砖头、瓦片把门窗上的玻璃打碎了几块,后面的人开始挤着向里拥,白眼狼的空间越来越冬儿恨不能看着众人围上去把他打死,把房子砸烂了,那才大快人心。“祖宗,别添乱了!”三妈冲三大爷大喊。人群停止了骚动。不砸了?怎么就不砸了呢冬儿气不过。打不过他,冬儿骂他,原来冬儿并不是不会骂人,是没逼到骂人的份上,也就是从那时起,别人给冬儿起了个外号叫“东邪”。东邪就东邪!有什么?姑奶奶今天就给你来点邪的。

“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你怎么到俺家里来的,你那猪脑袋忘了吗?不是和你老子爹打仗,大队里......打了光棍,能上俺家来?王八蛋,让你断子绝孙,骂你八辈祖宗。你个贼狐狸精”冬儿跳着脚,叫着白眼狼媳妇的小名骂,电视里骂女人都骂狐狸精的。“你还浪吱歪,你要了俺2000元彩礼钱,你那后妈没发嫁你一寸布片子,说给你个八仙桌子还三条腿,给你把茶壶断了嘴,四个茶碗二个没把的,还一个带豁的,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熊样,还不扎到屎里去淹死。”冬儿把最恶毒的语言从嘴里向外吐,完全忘了自己是谁,“还说沾你的光,谁早死还不一定呢,冬儿骂你不得好死,出门让车撞死,过河让水淹死”。骂累了冬儿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歇歇,歇歇冬儿再骂,“说冬儿欠揍,冬儿看你该死,姑奶奶晚上放把火烧死你,拿把刀捅死你,冬儿割断你的脖子把你劈成肉泥”电视上演的的杀人就是先割脖子,冬儿骂了一个下午,看热闹的人都走光了,冬儿也乏了。

白眼狼媳妇跑去把她亲爹搬了来,为她争气,说冬儿们一家人欺负她,没法在这过了。书记哥哥和三大爷候着他。“瞧瞧这一屋子老少,被你那好闺女好女婿打的,这正准备找你呢,你倒来了,正好!”书记哥哥先发话了,“他家的事冬儿最清楚,这70多的老人,十几岁的孩子,连老皇舅都打了,要不是看的紧,你那好闺女,好家伙,一三齿就把老皇舅就打死了,谁欺负谁咱上大街上去评评理,你这儿也有亲戚,大伙的眼睛可都看着呢!”“都怪冬儿生了没养她,让亲家生气了,”他爹红着脸向大伙抱抱拳。“说好听的咱是亲家,说不好听的这亲戚没冲你走,这老太太现在还下不来床呢!”三大爷话不多,仍出一句来就能噎死人。“唉!丢人现眼。”他爹当着众人打了自己一耳光,跺跺脚走了。听说他以前当过教书先生,通点文墨。白眼狼和他媳妇看看没了指望,缩缩头钻到屋里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