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乡人?”方寒露下楼的时候还在想。
要是外乡人跟纵火有关,江德那般不经打的人,怎么会为几个不相干的外乡人咬牙受刑也不说呢?
江德平日里除了常去欢喜楼,还有欢喜楼正对门的赌庄,他们出门就能看见。
方寒露站在巷里回头,欢喜楼里他们方才待过的雅间里,莺儿姑娘正临窗调香,拈一盏小银灯,隔着半开的雕花窗格,不时对街巷里路过的人暗送秋波。
有看对眼的,脚儿不沾地地进了楼。
“妹妹觉得莺儿姑娘比哥哥好看?”她才看了一会儿,柳哥哥就食指尖儿勾她下巴,让她转回来。
不似如今的读书人喜好头上佩戴方巾,柳惊蛰什么都不曾戴,单就一枝玉簪束发,凤眼角跟着眉梢微微上挑,灯笼底下照着,轩轩朗月一般。
方寒露诚恳,“柳哥哥好看。”
柳哥哥勾着嘴角噙笑,小姑娘心里头,可不就是柳哥哥最好看?
他们只带了些散碎银两,柳大人带着小童儿进去,先不慌赌钱,也不说话,看了几桌才下注。
“柳哥哥,你在京中可赌过钱?”方寒露看他赢了好几把了,得的钱全塞给自己,忍不住拽着他衣袖悄悄问。
她知道他从前是不赌的,别说赌桌上了,光在赌庄门前站一会儿就能叫柳老爷打断腿。如今赢得这般熟练,京中学的又想起他那日说在京中不曾去过那种地方,不理婉儿姑娘……莫不是骗她的?再思及平日种种……
露妹妹越想越真,兀自觉得手里捧的银钱都沉甸甸。阿娘说了,夫君不学好,要时时劝导……
柳哥哥还忙着银钱呢,宠溺地塞满了小娘子一荷包。桌上还剩下许多,他便不要了,分成几堆还给那些输的厉害的。
美公子儿没来过赌庄,这桌上也没人认得他,还以为是那里来行过脚生意的小官人。
清河县临近京都府,故而有许多各处做买卖的路过,少则几月,多则住几年。
“前几日江官人也是这样分了许多钱呢。”有一个输得厉害的,刚刚还在哎呦,如今得了钱往腰间塞。
柳官人故意拟京都口音,看似不经意地问,“哪位江官人?”
“本地江乡绅的独子江德便是。前几日不知那里得了许多钱,来这里耍时还分了我们好些。”
柳官人指尖轻轻叩桌面,“得了许多钱赢的吗?”
“不是赢的,不知是哪里得的。”
得了银钱,外乡人,江德纵火是受人指使外乡人与河畔的商铺,有何关系?
柳大人随意问过几句,又赌了几次,方才领着小娘子原样出来。
本朝不设宵禁,蜜水巷连着东长街都还往来许多人,上元留下的花灯不及撤下,单留额前一缕小辫儿的孩童捧着布娃娃灯底下追逐戏耍。
他们赢了许多钱,但露妹妹走在街上不甚高兴,心里隐隐担心,该如何劝诫夫君呢?
今日回去尚且早,柳哥哥进院子的时候心里都快几分,挥手让仆从们都退下,从后揽住小娘子腰肢,低头嗅她身上的甜香,“哥哥赢了钱,露妹妹欢喜不欢喜?”
露妹妹还穿着小童的衣裳儿,他一顺手,就扯了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