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苏解,你看,这都是关中能搞到的最好的。”乐正绫指着这几头羊,“可以把它们宰了,搞一个全羊宴。”
“是,确实是好羊。”祁叔笑看着侄女带过来的几头肥畜,“真是用心了。”
“万安呢?”天依问祁叔。
“跟他父亲在里边忙着管着庖厨,筹备吃的呢。婚宴午后开始,一直吃到晚上。”苏解说。
“那我要去贡献一下新吃法。走,为桂,我们一块去闻闻香。”天依搓着手,便入里去找万安,顺带将为桂从阿绫的手上接抱过来。
“洛什副,我抱吧。”毋奴韦道,“他还要等一等他的大姨。”
“祁索也来了?”这个消息对于两人来说有些突然。毕竟陈仓离霸陵很远。
“夫婿遣人去接她们了,昨日就已经来了霸陵,现在应该也快到了。”苏解说。
“那真是,今天大家都合聚一堂了。”天依怡然道,“那我去同万安聊聊。”
“什副回见!”一旁寒暄的几个爵士都向她短别。
“叔和苏解这一年一路走过来,现在总算是要修成正果啦。”乐正绫笑向新婚夫妇祝贺,“真是郎才女貌,双枝连理。”
人们听到她说这么多汉地罕见的祝福语,虽然听不太懂,但是都觉有些厉害的样子。
“绫,你别说这么多海国话,叫大家听不懂。”祁叔道。
“这一个是修成正果,是西边天竺的佛教的概念。那个教说人类和动物都有轮回,生生世世苦难无限,就讲究修行,摒弃一切欲望,觉悟得圆满了,就能成佛,摆脱轮回,叫修成正果。但是我们海国那边把这个话给泛化了,人得了很好的结果,也叫修成正果。”
“原来如此。”祁叔笑着同苏解对视了几眼。她的姐妹们也在一边乐。
“什正,咱们都送的金玉器物,如何什正送些羊来呢?”夷邕有些不解。
“阿绫还是懂我们草原上的心。”祁叔说,“咱们到了汉地,享受了荣华富贵,一切都好,可就是羊肉无有老家那般好吃鲜嫩了。什正送的这几头好羊,才切中我们的心坎啊。”
“再一个是这婚礼虽然是在汉地办的,但与会的人也生于胡中,那结婚时难免要有胡俗。”乐正绫进一步解说,“毕竟大家都怀念自己家乡的风土嘛。要有一些胡的事物来增光添彩。如果我们海国人结婚,新娘也是要穿白纱裙的。”
“咱们办的这个婚礼刚好也有胡风。”祁叔道,“一会儿的菜,主要以羊肉、牛肉为主,肉随便吃,奶酒也随便喝。喝半天,一直喝到夜里,我同苏解入帐礼成。”
“对了,不知什副刚才说的新吃法,是什么吃法?”何存提问。
“我也不知。她之前没和我说过。”乐正绫摊手,“可能到时候吃的时候,咱们就知道了。”
言毕,她站在门口,跟主宾们一块欢迎宾客。通书什成员的面子似乎很大,今日来参加婚宴的不光是他们一群人,还有收到喜帖愿意前来的众多附近的大小官员。大概一个时辰后,祁索和苏卜都匈也作为草原上的两个部族的代表到了门口。都匈之前从来没来过长安,也没见过那么多官人,颇有一些见世面的畏惧感,只同通书什的十来个人熟悉一些。阿绫马上安排他们进了亲故一席,同什士们坐一块。
快近中午时,从骠侯竟然也到了现场。
“乐正夫人,一些时日不见了。”赵破奴抬起手。
乐正绫向他行礼。
“洛夫人呢?”
“她正同张官首在一块,说要商量什么新吃法。”阿绫报言。
“看来今天来得不错。”他笑起来,摸起胡子,“老夫也是好久没参与过胡人的婚礼了。你们应该也是第一次。年轻时我在胡中的时候,曾经喝过匈奴人的酒。味道同汉地相异,倒也不算难喝。不知你们羌人的喜酒是什么样的?”
“羌酒我们这边还无法得,今日的酒宴用两种酒,一种是汉地的米酒、蜜酒、果酒,一种是奶酒。”祁晋师介绍道。
“啊,那也不错。酒宴什么时候开始?”
“大概午时。”
“喔,那不远了。老夫以外还有来宾么?”
“还有零星几个。”祁叔一边说着,一边对侄女说,“绫,你就送从骠侯入厅安坐吧。一会儿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唯。”
欢迎完一众冠盖袍袖,通书什的众人簇拥着新郎和新娘走入筵席。菜盘也逐渐端上了。这时候,天依才将她上午和万安、庖厨们搞的拿手好戏透露出来
每一桌前面都放了一个锅,里面有煮沸的骨汤,旁边还有整整齐齐切成卷状的羊肉。此外,每人面前还都有一个小碗,里面盛有黄澄澄的酱汁。这锅众人都见过,可是羊肉卷和酱汁倒是头一回见。
“我们海国那边管这叫羊肉火锅。”天依向主宾们说,“吃法是把羊肉卷放进锅里,很快,待肉卷由红色变为白色,就代表其熟了,可以夹出来蘸酱汁吃。这酱是芝麻酱,又加了点醋之类的,和羊肉很配。”
“羊肉如何一会儿就熟呢?”赵破奴问道。
“我们把它们削成了肉卷,肉片就薄了。这样它遇热,就能更快地加热,可能刚把它涮下去,它就能熟。不过为了防生,最好是让它在肉汤里滚一会儿,再拿出来享用。”
大家都称呼其妙,只是尚不知道口感。天依短暂地介绍完羊肉锅的吃法,就又回到座位上,静待司礼的人宣布这个隆重的仪式开场。不一会儿,待水漏显示午时正点,洛绫两人在元狩三年春参与过的最郑重的宴会便拉开了序幕。
第四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