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打江山,一兵二钱三粮草。
孙家行伍出身,又有兵符在手,兵和粮草定是不缺的,想必是为了钱。
琬宁有些后怕,她突然想起那黄衣男满口不屑的说句,这天下都快易主了。
她抓着沈辞的衣袖,声音沉重,“方才那孙家人说天下要易主,是不是孙家有了谋逆的心思?”
孙家权势滔天,此刻又开始敛财,沈辞隐约也猜到了几分。
他试着让琬宁猜,反问道,“你想想,若你是孙家人,你现在会怎么做?”
涉及朝政,琬宁有些犹豫着不敢说。
沈辞看出她的顾虑,道,“别怕,只是猜测,不一定会变成真的。”
琬宁定了定神,“当今太子是已逝去纯宜皇贵妃所出,孙皇后所出的四皇子不得陛下喜爱,只封了个宁王。孙皇后执掌后宫,孙父得陛下器重,手握重兵,若想造反,只需与孙皇后里应外合。可士兵不能没有武器,孙家用钱,便和宋家还有胡人勾结起来,孙皇后在后宫卖消息出来,再让宋家去交易,互谋利益。”
沈辞赞赏的看着她,淡淡道,“还行,脑袋没摔傻。”
连琬宁都能看出来的事,孙家真是太嚣张了,行事好不检点。
琬宁嗔了他一眼,又觉得自己眼神有些亲密,旋即垂下头,不作声。
沈辞瞧她,娇俏的罗裙灰扑扑的,垂直脑袋瓜,像个丧气的小兔子,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心神恍惚间,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力道温柔,带着缱绻。
四目相对间,琬宁和沈辞都愣住了。
沈辞有些恼,不知道自己的手怎么就探上去,真他娘的邪了门了。
只是琬宁露出的那截脖颈纤细白嫩,下边的锁骨形状美好,肌肤带着淡淡的粉,一时心神而往。
看久边塞女人小麦色的皮肤,只觉得琬宁养的粉粉白白的,好看极了。
正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喊道,“公子,医馆到了。”
沈辞收回了手,先一步打开车门,“下车吧。”
车厢里的琬宁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气愤,很想上去踹他一脚。
分明刚刚对她态度缓和,还揉她的头发,现在又和没事人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才会如此分裂。
黄昏渐至,天空一片暖黄,柔和的风吹到脸上,无端的令人舒服。
医馆不大,里边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背着他们收拾药箱,仿佛要打烊了。
沈辞咳了声,“大夫。”
老人转过身,视线掠过沈辞,落到琬宁的额头上,皱起了眉,“怎的伤成这样,快过来坐下,我给你处理下。”
琬宁依言坐到一旁,还张开了手。
细嫩的皮肤被划的一道道的,血丝混着石子绞在裂开的口子里,看的人触目惊心。
老人转身提起炉子上温过的药酒,提醒道,“姑娘,可能有些疼,你忍着点。”
琬宁点头。
可药酒洒在皮肉上时,她眼圈一下就红了,额间起了细细密密的汗。
琬宁的年纪在老人眼里就似孙女般大,老人心疼,没深浅的数落了沈辞,“怎么让人家姑娘受这么重的伤,手也就算了,若是额头毁了容,以后可怎么办?”
沈辞拧着眉,没吭声。
琬宁忍着疼,笑了下,“不怪他,他还救了我呢。”
“别诳我老爷子,一个大男子照顾不好姑娘家。”老人嗤之以鼻,给琬宁上着草药。
沈辞抬脚往出走,道,“在这等会我。”
一炷香的功夫,老人给琬宁处理好了伤口,拿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又开了几包草药,嘱咐着按时吃。
琬宁没受伤的左手提着药,站在门口等沈辞。
天色暗了下来,已经酉时了。
不多会儿,街对面走过来个人影。
消瘦,高挑,衣裳的颜色是最熟悉的墨色。
琬宁见到他就很高兴,从心里往外的开心。
抬起胳膊冲他摆摆手,笑了下。
沈辞的目光落在她包扎肿的像白菜一样的手,道,“傻笑什么呢,走吧。”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琬宁心里想着,这一分开,又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也没有什么理由找他,不免有些泄气,走的极慢。
沈辞腿长,步子迈的大,和琬宁不在一个节奏上,总是走了好久才发现她还在后边。
他干脆在街边上等她,不耐烦道,“走这么慢,伤到腿了?”
“没有。”琬宁揉了揉鼻子,情绪有些低落。
本就心情不好,沈辞还凶巴巴的,她更委屈了。
沈辞拧眉,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递过去,“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