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曹彬深受赵匡胤信赖,但再踏上枢相的关键一步时,被弥德超诬告造反。
曹彬因此被罢职,弥德超一步登天,成为枢密院承旨。
幸好是赵普揭穿弥德超为晋王所用,赵匡胤才流放弥德超,重新启用曹彬。
曹翰跟曹彬虽然不是同族,但关系不错,对这弥德超自然没有好感。
随意诬陷造反,这可是天大的罪名。
要不是赵匡胤仁慈又英明,曹彬指不定就满门抄斩了。
这弥德超不仅胆大包天,还是晋王赵光义的死忠,不知道跑这里来干嘛?
看来,这次皇子南下,晋王派弥德超起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弥德超不是一个人来。
身后跟着好几个人,都背着重重的背囊。
看领路小校那神色,曹翰顿时会意,这弥德超带来的是金钱。
弥德超中等个子,笑嘻嘻的,微胖,看起来人畜无害。
谁能想到这个南极仙翁一般的人物,能够心狠手辣到赌上自己的政治生命,去构陷一个当朝大将造反。
“草民弥德超,拜见先锋使。”
弥德超自称草民,态度极为恭敬,卑微的不行。
虽然弥德超被流放多年,承蒙大赦,成为自由身,但身份的确只是平民。
曹翰不敢大意,连忙上前扶起大礼参拜的弥德超。
晋王权势滔天,犹胜宰执,宰相门房七品官,这弥德超作为晋王心腹幕僚,他可不敢生受。
“晋王好久没见先锋使,很是想念,故而带来些礼物。”
弥德超手一挥,一行人放下背囊。
打开。
嚯!
曹翰贪财,见过钱财无数,定力甚好,但他身旁的护卫却尽皆变色。
全是金银制钱与器物。
朝野通用铜钱,这些金银制钱都是用来赏赐勋贵官员。
金银器物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用得起。
这些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
少说也值五千贯!
“这,这是何意?”
弥德超笑道:“还请先锋使安心收下。晋王有事相求!”
这么一说,曹翰更加不敢收。
“晋王有所差遣,万死不辞!这些礼物可不敢收!”
他纵横半生,哪里会轻易上钩。
再说了,弥德超这家伙太阴险,不能大意。
弥德超笑的跟弥勒佛一样,鼻头上红通通的,“雨季下月便至,此间又难免零星小雨,不知道先锋使有把握多久攻下江州?”
曹彬不动声色道:“雨季来前,必能攻下!这两月,杀伤江州军民数千人,城内士气已尽。”
弥德超撸了下鼻涕,干笑道:“先锋使当草民不知军事么?城内主将胡则是员老将,指挥调度丝毫不乱。又有牙将宋玉成辅佐,其人文武双全,水战悍勇。旧唐逃散隐匿的官军不下数万,不断往江州而来。
先锋使,江南旧地无数财富与人丁,都为江州助战。此时江州已不是一城,而是旧唐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仓促难下啊!”
曹翰知道对方既然来了,说辞一套又一套,懒得再辨,便直接说道:“也不瞒你,或还要两月。这雨,未必不能浇透旧唐人心士气。你也不用冷嘲热讽,晋王要我做甚?快说便是!”
弥德超哈哈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先锋使果然快人快言,晋王只是要先锋使就在这江州城下再耗两个月便是。”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曹翰顿时明白过来,晋王这是要将皇子拖在江州两个月。
自己该不该送这个顺水人情?
弥德超又说道:“东京刚出了一桩谋逆案,李怀忠谋逆为皇子所察觉,现李怀忠全家斩首,全族男丁流放女子入乐籍。李怀忠九族皆为庶民。开封人人自危,不知道谁将会成为李怀忠第二。”
“晋王要我过来,知会先锋使一声,若有人要构陷先锋使谋逆,晋王定然力保!”
曹翰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何意?”
“为何如此说?”
也真是好笑,一个曾经构陷曹彬的弥德超,在安慰他曹翰,让他放心,有人构陷他谋逆,晋王会保他。
荒谬荒诞!
但曹翰清楚,弥德超绝不是在瞎说。
“先锋使不在开封,不知道许多事情。”
弥德超将先前发生在开封的李怀忠谋逆案始末,以及开封广场、公租房、房地产开发等事情,一一讲给曹翰知道。
当然,李怀忠谋逆案在他嘴里,就变成了皇子赵德昭强行构陷。
就是为了从李怀忠身上找到一个突破口,大肆抄没家产,在城外搞开封广场。
将城中大量涉及谋逆案的房宅充公,分配给中下层官员。
并且建立所谓开封投资司,吸收中下层官员余钱,作为股本,用于投资开封广场建设与房地产开发。
如此一来,空手套白狼,不仅挑动文官武将争斗,中下层官员归心,还造成了城内高级官员人心惶惶。
在此高压恐怖之下,随时会有人被打入谋逆。
例如起居郎李符,就被卷入了谋逆案,同样抄没家产,全族人口都被编入工程队当苦力。
曹翰贪财,在开封城内有好几处房宅与商铺,没想到,还有这么惊险刺激的故事。
他作为既得利益者,自然是利益受损的一方。
即便没有弥德超煽风点火,他天然也会对躁动阴险的皇子感到厌恨。
怪不得皇子要来江州,怪不得驻泊在湖口不来会合,原来是心虚。
这皇子必定存着构陷他谋逆的心思,夺他的兵权,夺他的家业。
曹翰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