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怡乍见刘岳,一时只觉旋地转,只想立时奔到他面前,将连日来的种种心酸委屈尽数倾诉,但她听王力强搬弄是非,虽见刘岳神色温和,心中却也先存着“他是恶人”的念头,当下强装镇定,冷冷的道:“今日便是你的毙命之期,还多问什么?”刘岳温言道:“子怡,别逼我与你动手。”步子怡脸色一变,厉声道:“不许你这样叫我!”
她话音未落,丛林生忽然从树后现出,大喝一声,挥起斧头向刘岳劈去。刘岳一惊,急忙向后跃开。丛林生踏上一步继续追击。刘岳向后疾跃,与丛林生隐没在林中不见了身影,但听得林中呼呼作响,显是二人打斗得十分激烈。丛林森拔出腰刀,施展上成轻功,倏地飘进林中支援兄弟。
步子怡听着林中动静,只盼丛氏哥俩能胜,却又不想他们当真山刘岳,随即想到:“树林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丛氏哥俩刀斧无眼,即便斗败,只怕也会在刘岳身上留下几道伤口。”心中惴惴不安,一时犹豫不决,不知要不要奔进林中查看。
王雪捆在石上,方向背对刘岳,虽然无法瞧见,却将刘步二饶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忽然听到打斗之声,惊道:“师兄怎样了?”马妍梅道:“他们在林中,我瞧不见。”王雪低声道:“我们每一次遭到强敌都要师兄相助才能脱困,我们这几个师弟师妹实在太不中用了。”吴叹道:“是呀,我忽然觉得我们今夜好像是在唱戏。”马妍梅问道:“唱什么戏?”吴道:“西游记呀,一个神通广大的师兄来妖洞相救没出息的师弟。”李浩王雪一听哈哈大笑。李浩道:“吴,你只有在这种时候头脑才转的快些。”
马妍梅气冲冲的道:“这时候你们还有心思笑?就不能想想法子脱困?每一次都是师兄来救我们,难道我们就不能在刘师兄命悬一线之时去救他一次吗?”随即想到:“我这话,岂不是在咒我师兄被那姓丛的砍伤吗?”哼了一声,闭口不语。
张冠华这时已经转醒,沉思片刻,忽然瞧见脚边的一块碎石,当下便有了主意,脸上跟着现出笑意,道:“李浩,你还记得我们从前玩的踢沙包吗?”李浩微微一笑,道:“好多年没玩了,现下你只怕生疏了。”张冠华道:“总要勉力一试呀。”他双手被缚,双脚却仍然可动,将近处的一块碎石勾到脚面上,向王雪踢去,道:“看眨”王雪急道:“你干嘛!”话音未落,那石块已经擦着自己左臂飞过,将左臂擦得生疼。王雪瞪了张冠华一眼,童心大起,心道:“玩丢沙包吗,我时候玩的可好啦!”正要将那块碎石踢回,张冠华急道:“踢到我脚下来,我在为你割破绳子!”王雪一听,这才明白张冠华所玩“踢沙包”的意思。
其实张冠华李浩幼时常做此游戏,只不过那时所踢的真的是沙包,不是石头。那时张冠华腿上功夫已十分撩,常常卖弄技艺,让沙包擦着人身而过,不想这门绝活此刻竟也有了用武之地,可以让石头也擦着人身而过,将人身上捆缚擦断。
王雪伸脚勾回地上那块碎石,踢回张冠华脚下。她本想加一把力,让石头也擦着张冠华臂上绳索而落,脚腕微动,终于忍住,心想这门技艺我可是没有把握,眼下身旁只这一块石头,众人能否脱困全系于此,此时可不敢随意玩笑,要是一个不慎将这石块玩丢,那可大大的不妙。
如此往返数次,王雪左臂衣服已被石块棱角擦破,渗出一片鲜血,但臂上的绳索已被擦细了不少。王雪又将石块踢到张冠华脚下,张冠华见王雪左臂渗血,心中微觉歉意,石头踩在脚下不再再次踢出。王雪道:“这样的伤,在我们江湖儿女眼中算不得什么,我一点也不痛,你不必担心我。”她毕竟年幼,左臂其实痛得厉害,但见绳索已快割断,心想此时若要放弃,自己手臂上的血可算是白流了。张冠华点头道:“好,我再试一次。”他得王雪安慰,精神一振,脚下不自知使了全力。只见那石块擦过王雪左臂,劲力仍然不衰,直撞在她身旁石柱上碎成数片,王雪臂上绳索跟着落地。
王雪大喜,转身叫道:“李浩!”却见李浩仍然被缚于石上。原来那块大石中间裂出一条大缝隙,两条绳子穿过缝隙,将王雪李浩分别捆缚,王雪被缚之时动弹不得,还道二人是被同一条绳子捆住。当下捡起一块平滑的碎石,在石柱上磨出尖刃,向李浩身上绳索划去。
步子怡此刻一心一意的听着林中相斗的情形,虽然林中甚黑瞧不清楚,但听得丛林生不住的惨呼叫骂,也知他必定落败。
过了片刻,林中打斗声忽地止歇。步子怡心头一凛,暗自防备。身后一人叫道:“子怡。”步子怡一惊,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子,只见刘岳左手拎着弯刀,右肩上扛着巨斧,立在一块大石山。他担心从树林里直奔出来再遭偷袭,是以击倒丛氏哥俩之后,绕着石林走了半圈,站到步子怡身后位置,然后才走了出来。步子怡见刘岳安然无恙,莫身上没有刀伤斧痕,就连一身素衣也一尘不染,若不是亲眼所见,实不相信他适才经过一场恶斗。刘岳将手中的弯刀和巨斧扔下,道:“孩子,我不想与你动手,你随我回去吧。”步子怡一怔,立时想起王力强所,刘岳曾经将她掳走之事,心中怒极,脸上跟着现出不悦之色,拾起地上弯刀,道:“废话少,先来领教一下我的冷月刀法。”刘岳暗自好笑:“什么冷月刀法?你将这名字编的倒挺高雅。你连一像样的刀法也没练过,我难道不知?”从石上纵跃而下,向步子怡头顶抓去。步子怡弯刀横过,直削刘岳手腕。刘岳中途变招,使出空手夺白刃的功夫,将刀片双手夹住。步子怡只觉弯刀一震,手腕拿捏不住,单刀脱手。
刘岳将弯刀掷到地上,指着身后石林道:“你瞧,李浩他们已经脱身了,你的计策已经失败了。快别闹了,随我回去吧。”步子怡顺着刘岳手指方向瞧去,只见王雪李浩均已脱困,正在为张冠华、马妍梅吴解除捆缚,她苦心筹划的方策眼见便要成功,不想非但不敌刘岳,还让王雪等人逃出,现下功亏一篑,心中又惊又怒,连叫可惜。刘岳见步子怡铁青着脸,沉吟不答,轻轻道一声:“子怡。”步子怡叫道:“我过不许你这样叫我。”左掌右拳向刘岳先后击去。刘岳右手挥出,一把抓住她左手手腕,正色道:“我是哈巴门的二师兄,你们都是我的师弟师妹,我们曾经一起习武,一起游山玩水。这些事情你还记得多少?”步子怡一点也记不得,也不愿听他这些,左臂奋力回挣,仍是挣脱不出。刘岳又道:“后来几年我四处游历,不想偏偏是这几年,肖师兄被逐出师门,掌门人谢世,王力强趁机回来……”话未完,步子怡已抬腿踢来,刘岳若是不想拧脱她脚腕,只能撒手跳开,无奈之下只得放脱她手腕。步子怡厉声道:“你若再胡袄些废话,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发招又攻上来。
刘岳见步子怡攻势恶猛,心想:“你如此与我蛮打硬拼,我又不想伤害你,这可当真是进退两难了。”随即想起李浩今晨所,又想:“以活血化瘀、舒活筋脉的哈巴术治疗步子怡也未尝不可,此事虽无把握,但眼下情急,我也顾不了太多了。”反手格开步子怡的一掌,右臂挥出,将她推开数步,左手缓缓运出哈巴术的内劲。
正在这时,忽见一个黑影倏地从树梢上飘过,月光下瞧不清那人相貌,但那一身轻功当真匪夷所思,虽不甚快,却灵动之极,兼而沉稳。刘岳心下一惊,只想:“王力强来啦!”转念想到此人若是王力强,现下早已出来同自己拼命了,此人多半是偶然路过的哪个江湖人士,便不再去理会。
步子怡被刘岳挥掌推开,满拟他必定趁势追击,一瞥间却见他站立不动,凝目运功,心下好生奇怪,大叫道:“刘岳,你在那里装神弄鬼什么?”刘岳不答,兀自运功。步子怡叫道:“哼,你装神弄鬼可也没用。”左腿抬腿,向他猛踢。她脚尖距刘岳面门三尺时,刘岳忽地伸出右臂,将她脚踝拿住。步子怡一惊,待要跳开也已不及。刘岳左臂伸出,在她膝上推拿。步子怡见刘岳竟然使出上成的疗伤功力在为自己按摩捏拿,心头更是大奇,随即想到:“你使按摩捏拿之术对付我,多半是想要我经脉断绝而亡。难道你还能存着善心?”想到此节,心头大骇,纵跃而起,高抬右腿倒踢刘岳后脑。刘岳放脱步子怡左腿,同样的招数抓住她右脚脚踝,又在她右膝上捏拿。步子怡登觉双膝绵软,身子动弹不得。刘岳双手一松,步子怡便支撑不住,坐倒在地。刘岳适才两下手法只是试探步子怡经脉情况,见她虽两次中毒,但身上经脉与常人无异,这才稍稍放心,医好步子怡便又多了三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