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安陵宗玉直起身,坐的笔直,已经恢复了过来。他微笑道:“本王是有法子,所以老师就不用再担心了。”
刘珏此人,入仕途晚。五十来岁才只是典藏院中一个小小侍书,可他心有鸿鹄志,越是有才越想往上爬,打压他的人越多。典藏院以太保一职为最高官,一次分拣书类被当时的典藏院太保挑了错,刘珏不服气,不顾尊卑规矩,跪倒了不仁处门前。
不仁处是皇帝的御书房,哪里是他一个六品小官该擅闯的地方。正逢当时如妃在内与皇帝下棋,下人连连来告,典藏院有人求见,要告典藏院太保大人苛难下属,皇帝被嚷的心烦,要刘珏跪足三个时辰再说话。
脾性刚直的人平日就便没有什么好同僚,见他倒霉,下人宫女都在嗤笑。
当年极具盛宠的如妃带着小皇子走出不仁处,瞧见他跪在井边,烈日当空,唇干舌烈的人再晒上一个时辰准要虚脱。
如妃娘娘赏下一杯水,一碗清粥。让他吃饱喝足了接着跪。
不料,皇帝是等到了半夜,才想起屋外还跪着一人,见他面前还有瓷碗,才幽幽问他何事。
刘珏据理力争,称那太保办事藏私心,重用关系交好的官员,全不顾事情对错。
说来说去,竟指责到了皇帝头上,言语皇帝用人不对。皇帝暴怒正要处死他。
如妃又带着小皇子赶来给皇帝送宵夜,瞧刘珏还在,笑说此人刚直,与朝中一些只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官员倒是能中和几分,皇上不如饶他一命。
昌平帝对她极为宠爱,遂随口问道爱妃所见,如何用?
如妃笑笑,推了推小皇子,道:“让他做汇书阁太孤吧,再往上便是典藏院太保,再一些时候,永清长大,给永清做老师。”
经此,如妃不仅救了他命,还让他升了官,成了名义上的六皇子师。当时安陵宗玉才三四岁,还未进典藏院读书,便先提了他的老师做太保。
两年后,如妃暴毙,六皇子才六岁童龄,将将是入学的年龄,可刘珏记着他母妃的恩情,一直暗中照顾提点。直到六皇子十岁封厉王,正式任命典藏院太保刘珏为厉王师。师生二人才光明正大的走动起来。
厉王十二岁,刘珏已是吏部尚书,他替安陵宗玉想了法子,厉王殿下活不过二十五的话头一出,皇帝果真多看待了这位几眼。他再以一副老虎亲子图,提醒皇帝,血肉毕竟至亲,求陛下多优厚活不长的厉王殿下。
至此,厉王嚣张顽劣。而刘珏一路青云,坐到了内阁三大学士之首。
回想起往事,古稀老人唏嘘不已。
“殿下,再听老师一句劝吧,放下往事己见,与自己和解。”刘珏口唇泛白点,已是病重之兆。
安陵宗玉轻笑,顾左右而言他,道:“老师,学生今日前来,除了给您送补品,也想请老师再为学生解惑。”
“殿下请讲。”
“本王的妻子,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她与宫家不和,一心要与本王和离,出离华京城…”
刘珏捋了捋胡须,笑道:“殿下不想让她走?”
安陵宗玉迟疑了几秒,又说道:“她是个很纯粹的人,高兴便笑,不高兴了便闹。在宫家家宴上,她敢与自己长姐动手,还放言要掐死她父亲,很有趣。”
“殿下是羡慕她敢说敢作,无须暗自斟酌,小心隐藏。”刘珏再次点穿了安陵宗玉的心思。
“或许吧。”
安陵宗玉呷了口茶,没有否认刘珏的看法。
“既如此,殿下有何惑需解呢?您对她上心,不妨敞开一些,认真与她相处。”刘珏欣慰一笑。
他补充了一句。“或许,这位宫二小姐,是您的良药,是一道为您照亮前路的光。”
“本王身在地狱,何处可寻光。”安陵宗玉摇摇头。90看看90kank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