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紧了紧手,立刻眉开眼笑道:“笙儿,不过一个男宠,平日里毛手毛脚不懂规矩,吓着了。”她似有意阻挡男宠的脸。
聂笙只是微微遮眼,“是个好颜色,可惜——”
她声色冷下,“那双眸过于碍眼了。”
轻轻的话语无疑是把闸刀。
那小男宠一听顿时没了骨头 ,“公主殿下救我……救救小人……”
嘉平目光微凝,大气不敢出,默了几分,才回神道:“笙儿不喜欢便瞎了去吧。”
聂笙对上她的眼,随之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气氛凝固,苏觅候在旁一时也弄不清楚陛下突然的怒火为何,她总觉得那男宠虽失态却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嘉平咬着牙,僵硬笑了笑,看着管家,“还愣着干什么?此人御前失仪杖刑五十。”
五十……是死是活看命了。
男宠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轻易舍去,要奋起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管家已经上前捂着他的嘴把人带下去。
至于结果……在场心知肚明。
嘉平心头火气蔓延,以至于脸上的笑意难看,可她必须忍住,虽是个无足轻重的男宠,可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人……
又想到宫中流传出来的那事儿,陈侍君的事儿她自然是气的,但她发不得,这脸面她今儿个算是丢了。
来日…来日…她一定加倍奉还。
“好听。”聂笙抿了口茶,唇珠上点着水珠,如娇花雨露,叫人移不开眼。
忽而,琴音变了,从寒霜之所往暖阳而去,平白叫人心头舒爽几分。
方才的动静不小,多少传了过去,聂笙目视湖面,是个机灵人。
自然是那个琴师。
这边的嘉平如坐针毡,她不知道这种荆棘笼罩的感觉从何而来,是因为聂笙吗?
不,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算得了什么。
她能有现在的权势不也是形势所为。
反正过不久,这一切都是她的。
想到此,嘉平垂目的眼中显现疯狂。
“前日得闻姑姑身体抱恙,派了奉御前来留了药,笙儿不放心又带了些药材前来,姑姑既然身子不适,这酒该是少沾。”
身体抱恙一说乃是真,但也算不得什么大病,嘉平未曾放在心上。只是被点出自然得应承。
“笙儿有心,近来变天,姑姑贪杯,该是教训。”她的气色着实不佳,若不是因着胭脂水粉的遮掩,许是久病之态。
等到茶凉,聂笙起身,那对面琴音跟着停下,仿佛一直关注这边般。
“时辰不早,折子还在韶华宫堆着,笙儿便不多留,姑姑可要好好养病。”她态度算是与嘉平映像中无异。
但心头仍有疑惑。
难不成真真是来此探望她?
后一想,自己毕竟是她嫡亲姑姑,是她看着长大的,一个小丫头能算计到哪里去?
她立刻浮上笑容,“笙儿的心意姑姑一直铭记在心,改日姑姑病好定当进宫好好陪陪笙儿。”
聂笙没说话,只是浅浅一笑,若细观会发现那双明眸中并无半分笑意。
重新坐上步辇聂笙手指抵着太阳穴,只轻轻对步辇外的苏觅道:“你……去把那些东西交给方御史。”
苏觅眼中隐隐波动,她强忍着心头的波涛,“是。”
从在公主府的隐忍到现在观得大仇将报的曙光,她自然是激动的。
可这意味着,陛下要弑亲,她不能将兴奋表现于前,却也足够了。
“驾!”骏马奔驰而去,奔腾声象征着有人的命正在接近地狱。
聂笙挑开遮挡的纱罗,透过镂空的轩窗扫了眼气派的公主府邸,阳光窜入夺目也刺眼,却并不温暖。
她只道:“去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