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下来,姬琅是知道了,自己拿了一把好剑。
不过阮无痕在一边倒是不以为然,这儿哪把剑没个睥睨无双的来历?他当年被若寒君领到这里,可没姬琅这么多心思,缺心眼似的选了把极亮极好看的剑,但那剑不太听话,稍微一靠近剑气便伤了他。
但阮无痕何许人也,长着一张秀气多情的俊脸,看着温和好欺负,实则乃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驴脾气,打小没受过一把剑的气,当即与那剑较起劲,最后弄了一身的伤,白衣都染红了,那剑才像是怕了他一般被拔了出来。
若寒君的神情也不像此时一样肃穆,反而有些无奈,也并未嘱咐他这些话……哦对,他拔出剑来就满身是血的晕过去了,若寒君想说什么也来不及。
这么看来这小师弟比他出息,至少拿了剑站稳了,没说晕就晕,还能耳聪目明的聆听一遍他师父的教诲。
原书中姬琅的剑不叫峥嵘,而叫白遥,是一把上古神剑,据说此剑在开天辟地时便有了,流传至今,已然有了灵性。
眼下倒是不知辗转到了谁的手里,不过只要不是主角,他就安心。
姬琅捧着漆黑的“峥嵘”,活像穷苦汉子忽然捡到了宝贝,几乎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若寒君道:“不必如此。‘峥嵘’虽利,但若用不好,也就是凡铁一块,这剑还没到该出鞘的时候,回头师父给你找把剑鞘,你好好收起来。”
姬琅虔诚的点了点头。
万剑山虽不及白霜宫常年积雪,却也是极冷极寒之地,姬琅那张清秀的小脸早都冻的通红,却硬抗着没吭声。
若寒君见了,心中不禁暗叹,手上化了一股真气,拉着姬琅的手送了进去,姬琅便觉得全身都暖了起来。
若寒君对阮无痕道:“你带师弟回去吧。”
阮无痕不知他还要留在这没甚有趣的地方做什么,不过还是依言将姬琅带回了白霜宫。
二人还没等落脚,便听见殿外一人笑道:“可算是回来了。”
阮无痕应声望去,只见晓言君身着狐裘,长身而立,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
阮无痕点点头,算是行礼,姬琅却因着不认识打哪儿冒出来这么个人,颇为警惕的把峥嵘往身后藏了藏。
晓言君目光一闪:“这就是云渊新收的弟子?”
——云渊就是若寒君,这名字多年来只有晓言君笑念潮一人叫过,阮无痕都快忘了。
阮无痕回头撇了一眼往自己身后躲的小姬琅,彬彬有礼道:“这孩子见生,还望师叔莫要见怪。”
笑念潮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我与云渊是什么关系,谈见怪就生分了。这孩子叫什么?”
阮无痕道:“姓姬,单名一个琅。”
“小琅,”笑念潮倒不生分,笑容亲切的仿佛这是自己亲生儿子一般,“你师父收一个徒弟不容易,十年前你师兄算一个,今日再加个你,虽不及我阿房宫人丁兴旺,但也算够用了。”
姬琅多年在泥沼里头摸爬滚打,别人对他是善是恶他一眼就分的清,因此他听得出这话里没什么恶意,只是带着点逗弄幼童的玩味。
他不晓得该回什么话,只好低着头,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意思。
阮无痕心想这好歹是自家师弟,没有在别人哪儿受欺负的道理,便凉凉道:“白霜宫不赶阿房宫似的什么破烂儿都要,但也断不了子绝不了孙,不劳师叔费心。”
笑念潮:“……”
他笑叹一声:“云渊他为人坦荡,对人也是温和有礼,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伶牙俐齿的徒弟?”
阮无痕皮笑肉不笑道:“不敢当。还请您老有什么事说什么事,要不弟子可就关门送客了。”
笑念潮瞪了他一眼,心中感慨了一番世风日下。他从怀里慢悠悠的掏出一个酒壶晃了晃:“我是来给你师父送酒的。”
阮无痕伸手将那酒壶接了过来,看也不看的收了起来,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正色道:“酒送到了,师叔请吧。”
笑念潮不得已,又伸手在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一个通身透明的珠子,道:“这东西冬暖夏凉,放在身上可祛寒解暑。师叔头一次见小琅,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小玩意儿你拿去玩,改日师叔给你换个好的。”
这珠子于修行之人无用,但对姬琅这等还没入门的凡人却是实用的。笑念潮修为在逍遥宗或许排不上头两名,捣鼓这些小玩意却是很有一手。
阮无痕挑挑拣拣的想着,这才松了口:“师叔哪里话,快进来上座。”
姬琅不留痕迹的看了他大师兄一眼。十四岁已经算不得幼子了,甚至于他比同龄的孩子还要早熟许多,自然明白阮无痕这一般是为他出头的。
笑念潮从“请走”到“上座”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他难言的看了阮无痕一眼,心想这可真不是盏省油的灯,说了他师弟一句,不仅要在口舌上讨回去,还要再搭上点东西。
不过这在殿里“上座”也跟等在外头没多大区别。
阮无痕十分敷衍的拿了个杯子,将冷透的茶倒了进去:“白霜宫茶薄,您凑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