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外面太冷了,来棚子里暖和暖和呀!我们还有热粥!”
“不去不去,上次差点烧死,我可想活命!”
“就是的,没冻死饿死,给活活烧死,太吓人了!”
“又要拉我们去干活,又要差点烧死我们,安的什么心呀!”
“女娃娃就好好嫁人生孩子,瞎折腾什么,还做生意呢……”
……
原本是好心,结果没说几句李二狗就恼了,“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他抄了砖头要去打人,王银虎急忙去拦。
结果已经打起来,几个人扭打在一起,吓哭了桥洞底下襁褓中的孩子。
沈春妮听着那孩子的哭声,慢慢摸索着出来。
“别打了,你们受伤有钱去治吗?”
她厉声喝止,李二狗下意识的停手,王银虎顺势把人拉开。
众人看向沈春妮。
草棚子里点了一盏昏暗的小油灯,打光出来,映的沈春妮身材细细瘦瘦,单薄的很。
脸上蒙着纱布,遮去面容,看不见表情。
但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沈春妮慢慢走出来,王银虎去搀她,她用耳朵听,问了句:“有小孩子,在哪里,能让我抱抱吗?”
没有人回答,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有种声嘶力竭的感觉。
沈春妮顺着声音走过去,轻声道。
“他是不是好几天没有吃饭了,我这里有吃的,李大哥,麻烦帮我把粥端来。”
李二狗急忙去拿。
沈春妮站在那里不动,张开手:“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但孩子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需要吃东西。”
她轻声细语,“把孩子给我,我保证不会害他!”
李二狗端粥来,看清抱孩子的人,冷声道:“你媳妇刚惨死,现在孩子也要给饿死吗?”
沈春妮心里咯噔一下,急道:“王大哥,去把孩子抱给我!”
王银虎走上去把孩子抢下来,抱着孩子的男人早就饿的没了力气,挣不过他。
王银虎把孩子给沈春妮。
她一抱就皱了眉。
也就是几个月的孩子,瘦小的像老鼠,只用一件单衣服裹着,浑身冰凉。
沈春妮心疼死了,抱在怀里不停的搓着,田小川见状,急忙脱了外套裹上去,奇怪道。
“这孩子也就几个月吧,刚刚怎么没听到哭?”
沈春妮也疑惑,把孩子抱近了些,一闻,立刻暴怒。
“你居然给他抽大烟!”
缩在角落里的人抖着:“他老是哭……老是哭……我没办法!”
李二狗气的上去把人揪出来:“你居然还在抽大烟!你媳妇儿都被你抽死了,还不知悔改!”
他气的一巴掌抽上去,沈春妮问他是怎么回事,李二狗解释。
“他为了抽大烟,把还在做月子的媳妇卖了换钱,他媳妇抵死不从,跳河自杀了,他被债主追杀,才躲到这里来。”
沈春妮听的火冒三丈,本能的问:“小川哥,这孩子是男孩女孩。”
田小川掀开衣服看了看:“男孩。”
沈春妮抿紧唇,抱着孩子的手紧紧攥住。
“因为是男孩,所以卖的是媳妇。”
她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她要冲上去狠狠揍他。
这个人就是另一个沈大庄!
没本事,只会卖妻卖女,换钱去抽大烟!
“王大哥,把这个人赶走!”沈春妮厉声吩咐,抱着孩子转身往草棚子走。
“把孩子还给我!”
那人扑上来,王银虎一把擒住,拽着往外提,那人有烟瘾,又好多天没吃饭,没力气挣,就撒泼似的喊:“救命啊!有人抢了我的孩子!”
其他叫花子涌上来看,那人见状,软泥一样的瘫在地上,癞皮狗似的。
“抢孩子了!杀人了!救命,救命!”
话音刚落,一块石头砸在他身上。
沈春妮扔的!
她想打破他的脑袋,可看不见,打偏了。
“你还敢喊救命!”沈春妮气的浑身哆嗦。
她想起沈大庄了,想起从前那些不堪的日子,想起娘这么多年流的眼泪。
“你这种人,不配做父亲!不配有孩子!”
她气的又要拿石头打,“烂泥扶不上墙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那话用了十足的力气,吼的四周风都停了。
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吭一声。
瘫在地上的人被打破头了,流了血,害怕了,瑟缩着往后躲。
沈春妮抱紧孩子,厉声责问:“你四肢健全,不痴不傻,为什么不选择好好生活!非要把一辈子都葬在大烟里,当叫花子好玩吗?躲在臭水沟里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