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往后靠,翘着二郎腿,眉目表情懒散里透着冷意。
彭毓秀慢慢咀嚼,咽下,面容大方礼貌。
她放下筷子,朝季宗彦身后看去。
“三少怎么没带身边的丫头来?人人不都说,那丫头跟三少形影不离?”
“你从哪听说的?”季宗彦面无表情:“我分明是金屋藏娇,不给旁人看。”
他目光看向容垣,道:“听说你帮春妮的妹妹办了上学,这个情算我欠你,想要什么跟我说。”
这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的。
季宗彦喜欢沈春妮。
容垣看着他那张脸,脑子里就蹦出这句话。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攥了攥,道:“只是小事而已,只要能帮到春……”
他蓦地停住,眼睛不自然的扫向彭毓秀,沉声道:“能帮到她就好。”
季宗彦扯了下嘴角,“她现在不太好。”
“有人要害她,差点烧死她,眼睛泼了生石灰,看不见了。”
声音淡淡的,好像不关己事,又好像藏着巨大的怒气。
容垣心里咯噔一下,惊的白了脸:“怎么会这样!”
他这些天一直都呆在家里,因为彭家来了,彭毓秀是他的未婚妻,容垣大部分时间都得陪着她。
这是命令,不容违抗!
所以沈春妮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
“眼睛看不见了?你是怎么照顾她的!”容垣突然急了,满脸怒色,温润的目光里刀光剑影。
季宗彦丝毫不为所动,他不看容垣,看彭毓秀。
女人毫无反应,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
淡定的一批。
那他帮帮她好了,季宗彦冷哼,眼皮子扫过容垣,妖孽的脸缠着雾气。
“她是我的丫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容垣一怔,目光果然下意识的瞥向彭毓秀。
“我……”他慌张,像个六神无主的孩子。
这个怂货!多少年了,还这副死样子!
季宗彦懒得瞧他,皮鞋不耐烦的点着地,冲着彭毓秀。
“你到底什么事?”
彭毓秀平静道:“三少怎么突然撤了跟彭家的生意?”
她两只书交叉放在下巴上,艳红的指甲就像江支路的彭公馆小楼。
季宗彦觉得碍眼,他很少邪劲外涌,这会儿倒是痞里痞气的。
“反悔了,觉得你们诚意不够。”
“那三少想要的诚意是什么?”彭毓秀笑问。
季宗彦蓦地笑开,眉眼上挑,微抬下巴,像只勾人的妖精。
“把他的命给我。”
彭毓秀身后站着哲东,闻言,不慌不忙道。
“三少说笑了。”
季宗彦没说话,彭毓秀抬了抬手,哲东把准备好的“诚意”递上来。
彭家南越珠宝行的珍品,翡翠如意。
哲东小心翼翼的展示,翡翠如意质量上乘,散发着盈盈光芒,碧绿莹润。
季宗彦沉默的看着,伸手上去,指尖刚刚触碰翡翠如意。
身后的谢樊立刻出手擒住哲东,抓着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按在餐桌上。
砰的一声响,盘子应声碎了,哲东半张脸鲜血淋漓,他痛的大叫,被谢樊捏住下颌,猛一用力,他闷哼一声,下巴脱臼,软塌塌的跌在地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容垣看惊了,站起来,满眼惊惶。
“宗彦,你这是做什么?”
季宗彦平静的坐在那儿,周身没溅上一点脏东西,照旧玩着腰间的荷包穗子。
他轻声道:“我从不说笑。”
彭毓秀脸上的平静被打破,可她依旧端庄,轻轻拉着容垣坐下。
她笑道:“看来三少果然不爱吃南越菜,今日是我冒犯了。”
“无妨,下次换个口味就好。”季宗彦侧头瞥着地上的人,道:“谢樊,记得叫个医生给看看。”
彭毓秀微眯着眼睛打量他:“不过是个狗奴才,不用劳烦医生,死了活该!”
装不下去了吧!
越是端庄,背后越是肮脏。
季宗彦冷笑:“你的人死了活该,我的人伤一下我便叫她偿命,彭小姐懂了吗?”
江支路以东是富盛烟馆,江支路以西是彭公馆。
天水桥洞在中间。
彭毓秀是容垣的未婚妻,但容垣喜欢的是沈春妮。
嫉妒可以使人发狂,季宗彦就是个醋坛子,彭毓秀可想而知。
季宗彦其实没找到任何直接指向彭毓秀纵火的证据。
但有人动了沈春妮,他就算误杀,也得挨个讨回来!
彭毓秀脸上绷着的平静摇摇欲坠,她长着一双细长的媚眼,又柔又润。
背后却都是冷刀。
她起身,带着恭敬的微笑:“多谢三少,毓秀懂了。”
季宗彦没了兴致,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跟别的女人在一个屋檐下,他一秒也呆不下去!
包厢里静谧如死水。
容垣从震惊里一点点反应过来,他猛地抓住彭毓秀的手。
“是你干的?是你要烧死春妮!为什么!”
他漆黑的瞳仁里都是惊慌和担忧,彭毓秀咬着牙,平静全没了,她抓起一杯水,狠狠的泼到容垣脸上。
“你还敢来质问我!”德德e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