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萧泽没给夏弦打过一个电话,甚至一个消息都没有,像是突然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一般,无声无息,无迹可寻。 夏弦也没有找他,不是不想,是心里太乱,乱到不想收拾。 那天萧泽离开的时候情绪已经平复,言语表情俱是浅淡,他没提分手,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两人的状态像是在冷战,又不像。 夏弦盯着手机屏发呆,间或跟朋友发发微信,或者通个三言两语就能挂断的电话,她不是无聊,只是单纯害怕手机没有信号……每次电话接通,她的心情就跌落谷底,心口疼得发紧。 真傻,居然相信这种弱智的桥段,她将手机狠狠砸在地板上,“砰”的一声,屏幕碎裂,屏保上两人的笑脸也四分五裂。 夏弦颓然的躺在沙发上,努力仰起头也抑制不住眼中的酸涩,她有太多事情想不通,她不懂一直了解她的人为什么不相信她,可笑她以为感情甚笃,到头来居然抵不过有心之人手段拙劣的挑唆。 她终究比不过一个死人。 他可以疼她,宠她,会因为她伤了手内疚伤心到落泪,大概也会爱她,甚至对她说的每一句情话都发自肺腑,却不允她跟那个人相提并论。 那一刻夏弦突然就明白了,原来一直是她太贪心,她再努力也抵不过宿命,有人抢先一步成了她爱的那个人心底的不可取代。 擦干眼泪,夏弦捡起地上的手机准备给萧泽打电话,他不来,她就去好了,两个人要怎么办总是要说清楚。屏幕碎得无法拨号,她只好将手机卡取下,装进以前换下没扔的旧手机里,刚开机,就有电话进来,是何蓁蓁。 夏弦觉得今天何蓁蓁怪怪的,不止东拉西扯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还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没心情瞎猜,正想问个究竟,她又没头没脑的问:“夏弦,你这两天没上网吗?” “没有,怎么?”她哪有那个心思。 “微博也没刷?本地新闻看了吗?” 听她这么问,夏弦再迟钝也觉出不寻常来,她警觉道:“蓁蓁,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想电话那头的人却沉默了,良久才叹口气,试探性的问:“那个……你……你和萧总还好吧?” 夏弦突然就被问住了,甚至不想说好或者不好,她一时思绪万千,何蓁蓁是爽朗性子,突然这样吞吞吐吐的,难道是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她和萧泽冷战的事情她谁都没告诉。 那是萧泽做了什么让她觉着他们有事? 这样一想,夏弦不由急了,忙问:“蓁蓁,萧泽他……他怎么了?” “萧总没怎么,就是……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你有话就说。” “你有没有看叶氏这一季的新品发布会?”何蓁蓁虽未讲明,声音却是急的。 叶氏? 叶盛!夏弦心里一下明朗起来,一个不太好的猜测冒了出来,她没再多问,只急急说了句:“我马上去看。”就挂了电话。 叶氏这季推出的新品以弯月作为主题元素,主要有五款不同设计,其中一款由叶盛签名设计,只展不销。夏弦只看了一眼,心就沉落谷底,正是叶盛送给她那条项链的同款。 他给那款设计取名“弦”。 弦?夏弦倒吸一口冷气,心里的不安几乎快蹦出心脏,她知道叶盛的意图,却连质问他的力气都没有,她只担心萧泽会作何感想。 叶盛坐在台上正中位置,笑得满面春风。 一位女记者站起来提问:“请问叶氏此次以弯月为主题,是有什么特别寓意吗?” 叶盛:“当然有,因为下弦就是弯月的意思。” 记者们何等敏锐,见叶盛主动提起这几日最热门的“桃色绯闻”,立刻炸锅般开始提问。 “叶总说的是凯风设计师夏弦小姐吗?” “近日网上有人爆料说您在情人节当天和一神秘女子相约出游,哪位神秘女子就是夏弦小姐吗?” “坊间一直传闻叶氏有意和大华集团联姻,您现在这样说是等于苏影彤小姐划清界限吗?” “有知情人爆料说夏弦小姐是凯风萧总的女友,对此您怎么看?” …… 对于记者们的轮番抛出的尖锐问题,叶盛没有一丝不耐烦或者恼意,他收起刚才的散漫,言语表情皆是郑重,提起夏弦,眉目间的温柔可以碾化成水。 他说:“你们这么多问题,我只回答三点,第一、叶氏和大华集团从来只有生意往来,我和苏影彤小姐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第二、夏弦之前的确在凯风工作,但和萧泽先生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捕风捉影的传言当不得真。”他说到这里又笑了一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第三,这是最重要一点,我这款设计名字叫“弦”,是我送给夏弦的订婚礼物,是的,我决定结婚了,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算太久,但她让我相信这个世界有永远。” …… 戒指上的硕大粉钻,是去年叶氏在日内瓦拍卖会上以2.5亿的高价拍得,当时即引起轰动,而如今,叶盛把它镶嵌在他们的“婚戒”上…… 夏弦再也看不下去,叶盛此后说的每个字到她耳中都成了嗡嗡作响的忙音,她总算明白那晚叶盛走前那句,他会用自己的方式爱她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他不怕她恨他一时,只怕她这辈子不幸福。 可是,他以为他这样她真的就能幸福? …… 夏弦顾不得太多,拿起手机就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那头的人却沉默不语。 “萧泽。”只一声,她便抑制不住泪如雨下。 “你还想说什么?” 萧泽的声音疲惫冰冷,像一根长针扎进夏弦心里。 “我没有……”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叶盛在新品发布会上向所有人宣布她的身份,她再说他们一点关系都无,她自己也觉得可笑。 “没有什么?”电话那头的人似是笑了一下,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继续。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我们还能继续吗?”夏弦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 “你告诉我怎么继续?是要我也开个发布会跟叶盛抢,还是干脆藏在暗处当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萧泽极力压抑,但胸口的怒气还是拼了命的往外窜,他当珍宝一样爱着的女人,他以为会共度余生的女人,在背叛了他之后,居然问他能不能继续? 他不想说太伤人决绝的话,可理智终究没能战胜情感。 “夏弦,我可真是小看你了,不仅是我,连叶盛那种人都被你迷得晕头转向,不止公然毁了和大华集团千金的婚约,还演了这样一出情深义重的好戏。” 夏弦已经哭不出声音,只静静听他说出更伤人的话:“你现在来找我是嫌叶氏女主人的身份还不够响亮吗?还是你担心得不到叶家的认可,不敢把我这个备选项一脚踹掉?” “在你心里,我就这样不堪吗?”她听不下去,哑着声音吼出来。 萧泽的心也是疼的,疼到理智尽失,恨到口不择言。 “是,你让我觉得恶心,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和你这样的女人同床共枕这么久,就……”他终是说不出更伤人的话,只咬紧了牙槽恨恨道,”你直接说你想要什么?开个价,我给你。” 夏弦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她像个木偶一样听着听筒里陌生到可怕的声音,不敢相信这样伤人的话是从萧泽的嘴里说出,她用力捏住手机,泪水顺着脸颊与屏幕的间隙往下淌,流进嘴里,尽是苦涩,以及如钝刀划过的疼痛。 “你认真的?”她不死心的追问,“真的?” “你为了接近我做了那么详细的准备工作,是什么目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既然如此,你打算给我多少?” “你跟了我一年,你觉得自己值多少?” 夏弦狠狠吸了下鼻子,声音颤抖却静得没有情绪,她说:“除了钱,我还有一个要求。” …… 王斑心急火燎的赶到叶盛公寓的时候,叶盛正穿着家居服围着围腰照着平板电脑上的食谱学做菜。初学,他连刀都不会拿,整个现场“惨不忍睹”。 王斑愣了半晌,才皱着眉头开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弄这些?你真的被那女人迷魔怔了?” 叶盛抬头看他一样,脸色有点冷:“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那个女人。” 王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叹口气,斟酌着问:“你这是真的动心了?” 叶盛头也不抬:“你有意见?” “我说你到底喜欢她什么?除了长得好看身材不错,也没没什么特别嘛?” “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还不够?” “你叶盛身边什么时候缺过漂亮女人?” “我从来没说过喜欢特别的女人。” “你明明知道她是萧泽的女人。” “什么他的女人。”叶盛十分不爽的打断他,“之前只不过暂时是他女友,现在不是了。” “你跟萧泽好歹是一个圈子里的,你就是要抢也不必弄得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王斑真正介意的还是这点,叶盛此举实在太不妥。 “我就是要让他难堪。”叶盛何尝不知道王斑所想,但只要一想到夏弦的手,他心里的怒意就要爆出来,他可以忍受他爱的人爱着别人,谁让他来晚了呢,但他坚决不能容忍他爱的女人被其他人伤害。 叶盛吁口气,眼神恨恨的:“别说他们只是男女朋友关系,就算是他老婆,只要我喜欢,也要抢过来。” 见他如此,王斑知道多说无益,只不死心的追问:“她和你之前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我不光想跟她上/床,还愿意陪她聊天,逛街、吃饭、看书,做一切情侣间会做的傻事。”叶盛的表情柔和下来,嘴角不觉有了温柔的笑意,“我想象的未来里都有她,我想和她结婚生子。”